姜郁笑容清冷,一双眼紧紧盯着毓秀,“禁军的一场权力更迭,利害关系清楚明了,难道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毓秀故意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半晌才低声回了句,“我不是没有怀疑,而是不敢怀疑,若事实真如伯良所说,得利的是纪辞,可谁又是纪辞背后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姜郁的表情变化,车里灯光微弱,明暗忽闪,一如他们彼此的心情。
姜郁深吸一口气,看着毓秀说一句,“所以……皇上怀疑纪辞是姜家的人?”
自从姜郁承认自己的身世,毓秀就知道他一定会找一个机会投诚,要是他们今日在勤政殿说的话没有被陶菁打断,他恐怕会说的更早一点。
以禁军为切入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京城的兵权归属直接决定她的安危与皇权的归属,她不可能不感兴趣,一定会对他刨根问底。
毓秀酝酿良久,方才回话,“有些话我本不该对伯良讲,可既然今日你提起了,我索性把我想的都对你说了。姜相与南宫家自来交厚,如今南宫秋执掌兵部,西琳的兵权有一大半都在姜相的掌握之中。母亲在位的时候,京城的兵权中立,并不曾有明确的归属,可我才上位不久,禁军就出了事,几位统领相继被弹劾离职,兵权落到了纪辞手里,外头关于纪辞投到姜相门下的消息不在少数,再加上纪辞与南宫秋曾有婚约,感情深厚,这一桩桩事加在一起,叫我如何不怀疑京城的兵权已落到姜相的控制之中。”
她说这一番话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面上也显出难堪无奈的神色,姜郁忙握住她的手说一句,“原来皇上忧虑至此,你从前从未对我提及的缘故,是不是因为我是姜家人?”
毓秀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说我不忌讳你,我怎能不忌讳你。你是皇后,又是姜家长子,如今的西琳,君权与相权失衡如此,我即便不是聪明人,也感受得到我能行使的权利又多么有限。不瞒伯良,从我登基的第一天起,我就对姜相满心恐惧……”
姜郁原以为毓秀会迂回敷衍他,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地对他袒露心扉,怔忡过后,他便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皇上不必说了,你的处境我都明白。你是我妻子,不管我姓什么,从我拥有你的第一天开始,我的心就和你在一起了,来日方长,我们且慢慢筹划。”
毓秀伏在姜郁怀里,心中大石落定,他们才刚说的这一切,为了不外乎是一个结果,他要她承认她对姜壖有防备,有铲除之心;他对她表白忠心钟情,迂回地说出他想站到她身边。
两人沉默良久,姜郁却就着怀抱毓秀的姿势,试探着说一句,“虽然纪辞曾对我父亲投诚,我父亲也坦然接纳了他,可既然他选择帮舒家包庇帝陵里的事,就说明他与舒景的关系不简单。”
毓秀抬头看了姜郁一眼,淡然道,“你是说纪辞脚踏两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