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尚未放亮,午门外便聚集了一众大臣,多是昨日在乾清宫与皇上冲突的,还有诸如赵咏宁、沈文斌并六部尚书之类的朝廷重臣,旨在从中调停,却也明白自己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此时还不到卯正时分,圣驾尚未驾临午门,锦衣卫却早已严阵以待,城楼上下每隔几尺便有一人执刀而立,满身金甲,即使在灰暗的天光下也熠熠夺目。
东厂和刑部的刑官身穿墨绿色朝服,正在午门前的空地上站成一排,静候皇帝的到来。鞭、杖、镣、枷,长长短短闪着寒芒的刀,各种各样凝着陈旧血迹的刑架,皆一一陈列在侧,光是看看便引人心惊。
许多早起摆摊谋生的百姓远远见得午门外如此阵仗,与往日皇帝上朝时格外不同些,便生计也不做了,四处奔走相告,很快聚集来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虽都被锦衣卫们远远挡在金水桥外,但兴致不减,对着城楼和那些刑具指指点点。
沈文斌眼见得午门外越来越热闹,心中的忐忑和焦急无以复加,转着脑袋往四下里看了看,对身旁的赵咏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陆大人和傅大人怎么还不到?”
赵咏宁身着一品仙鹤补子大红朝服,头戴朝冠,面容严肃,因陆文远和傅潜迟迟不来,他又在内阁里排行第三,这调停皇上与众大臣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沈文斌和六部尚书都等着他发话。赵咏宁心中也十分没底,但又不好教人看出来,只得叹了一声道:“你且稍安勿躁些罢,就是陆大人与傅大人来了,只怕也难阻止皇上。”
沈文斌只觉透不过气来,轻声叹道:“难道皇上还真想在苍生黎民面前大动刑罚不成?”
两人说话间,天已蒙蒙亮了,欲与皇上对抗到底的大臣们早已来齐,正在午门前的空地上自发站成几列。行刑官们将各色刑具摆开,本是受了朱时泱的示意,朱时泱昨日一时气急,说出了欲与大臣们在午门外做一决断的话,事后想想已有些后悔。但天子一言既出,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朱时泱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只希望闹事的大臣们见了刑具胆寒,不敢再与自己作对。
哪知这些大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便就是心里害怕,士大夫的气节与风骨也不允许他们临阵退缩,只对满场的锦衣卫与刑官一味横眉冷目罢了,倒看得那些刑官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得望着城楼上。
钟鼓楼上的大钟缓缓敲过卯时,朱时泱才从乾清宫起驾。与往日里的轻衣减从不同,一行仪仗极其繁缛奢华,几对御前太监手持香鼎、铜炉、麈尾在前,朱时泱坐九龙八人抬御辇居中,上遮黄罗伞盖,身后两对宫女手执孔雀翎障扇随行,桂喜、双喜左右随侍。因是御驾亲临午门,锦衣卫指挥使身着飞鱼服,腰仗绣春刀,亲率几十名手下随行护驾,一行仪仗浩浩荡荡,迤逦而行,一直上了午门城楼。
城楼正中已安放了一张双龙戏珠金漆胭脂木大椅,朱时泱缓步上前,掀袂在那龙椅上坐了,放眼往城楼下一望,只见午门外的空地上,已密密麻麻站了好些大臣,自发排成几行几列,站得倒方正。朱时泱不消细数,便知比昨日乾清宫闹事的还多上许多,心中未免有些没底。另有没参与其中的内阁辅臣并六部官员等,皆围站在外圈。
众人见圣驾驾临,皆伏地跪呼道:“皇上万岁万万岁。”金水桥外看热闹的百姓虽离得太远,看不清皇帝的面目,但仅瞧那乌冠貂裘,满身明黄刺眼,便已觉贵气逼人,忙跟着众大臣跪下了,口中乱呼“万岁”不止。
朱时泱静了一会儿,轻声道:“让他们平身。”身旁的桂喜闻言,忙向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扬声喝道:“平身——”
城楼下的大臣和百姓们窸窸窣窣地站起身来,朱时泱见那帮昨日在乾清宫闹事的大臣和旁人格外不同些,只因除了金水桥那头好奇的百姓,锦衣卫、行刑官和站在外围的朝臣都恭敬地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