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性情也太耿直了些,每次上疏不是指责皇上荒废朝政,就是劝皇上早立中宫,这两样都是皇上的禁区,怪不得他恼你。此番进京见了皇上,你千万收着些性子,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骂你你也听着,等皇上消了气就没事了。哪怕被皇上贬了官都不要紧,把命保住才是正经。咱家老爷和夫人走得早,陆家就剩下你这棵独苗,少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没法儿活了。”
陆文远点点头,不知该作何感想,自己刚遭遇了一场车祸,莫名其妙到了这里,连气都没喘匀,却又要面临被皇上贬官甚至性命不保的危险,偏偏陆文远的性情,与这位御史如出一辙――耿直、较真、轴,上大学的时候,导师和同学就经常开玩笑,说他上辈子一定是位言官,不想如今竟一言成谶了,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眼见已交辰时,家中的下人一遍遍来催,说舟船业已备好,请少爷登舟。陆文远便顾不得多想,和陆安一起收拾打叠起行李,乘船顺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忐忑不安地进京述职去了。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这一日,大明天子朱时泱一觉醒来,听见近侍小太监桂喜在殿外走来走去,还不时开关殿门,弄得门轴吱嘎响。朱时泱昨晚宴饮时多喝了几杯,此时正头疼得紧,被吵得心烦意乱,想睡也睡不着,当下翻身起来,唤了桂喜一声。
桂喜忙不迭地进了殿,一边急使眼色让宫人端来清水绢巾伺候朱时泱洗漱,一边站在堂中恭恭敬敬地道:“皇上醒了?”
朱时泱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半晌,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接过绢巾来擦脸:“什么时辰了?”
桂喜听他语气不善,也猜到是自己方才闹的动静太大,惹恼了万岁爷。当下在原地越发恭敬地欠身道:“回皇上,已是巳时三刻了。皇上早膳就没用,要不要奴婢去尚膳监传膳?”
朱时泱看了看殿外,但见阳光明媚,确实已是接近中午的光景,然而感觉了一下,腹中却还未有饥感,便吩咐道:“不必了,呆会儿和午膳一起用吧。”又问:“方才你在殿外来来回回的做什么?闹得朕睡不好觉。”
桂喜一听这话,忙扑在地下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叨扰皇上清净,罪该万死。但都察院的沈纶沈大人,并几位在朝的言官大人,今儿个一早就进宫来了,说有要紧事启奏皇上。那时候皇上还睡着呢,奴婢就让他们先在前朝正殿里等,到现下也快四个时辰了。沈大人急得不行,其间催了奴婢好几次,要奴婢来探看皇上,奴婢便多走动了几趟,不想叨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朱时泱差了桂喜起来,问道:“前朝之事,朕不是一向交由内阁的范哲甫处置吗?如今他却到哪里去了?”
桂喜道:“回皇上,范大人这几日出京办事,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呢。”
朱时泱想了想,范哲甫前几日似乎确实进宫说过这事,只是自己这段时间来连日宴饮,头脑总昏昏沉沉的,纵使有印象,细节处也记不太清了,如今提起来,自然也是模糊一片,却也不好再问,只自在心中细细思量。
桂喜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只当他是不愿意,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要不,奴婢去回了沈大人他们,就说皇上龙体不适,先打发他们回去?”
朱时泱却盘算着,自己不理朝政也很有一段时间了,再这么下去,被这班言官抓牢了把柄,改日闹将起来,恐怕不好收场。如今左右自己闲来无事,便出面随便打发了他们,也算是理过了朝政,来日不致落人口实。便吩咐桂喜:“不了,既然他们这么急,朕好歹也得去看看才是。快
帮朕把朝服换上吧。”
桂喜喜得眉开眼笑,原来他方才殷勤探看,全因收受了沈大人银钱的缘故,如今皇上如此明理,他的银钱也就揣得越发稳了,当下伏地高呼一声:“皇上圣明!”取来朝服与朱时泱穿上,便跟着他往前朝正殿的方向去了。
却说都察院的沈大人几个,正在正殿里慨叹朝政不古,言路庸塞,已到了需得贿赂太监才能得见天颜的程度。说到痛心之处,人人跌足长叹,却突听桂喜拉尖了嗓音在殿外喝道:“皇上驾到――”
几位大臣一时慌张无两,顿作鸟兽散。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跪定位置之后,再一抬眼,那年轻的天子业已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一掀衣袂,大步跨进殿来。
沈纶几人哪敢仰视,忙都伏地叩首,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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