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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文雉入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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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程得到了她的首肯,很是欣慰。这些年沉淀下来,他是豁达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含笑感慨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可是我不想错过她。现在想来,与其考虑以后,不如把握现在……能相守一刻,便要不负这一刻的深情。茫茫尘世,如浮光掠影,寻得一心人,何其不易……”

    范文程只点到为止,没有再刻板地劝她让步,海兰珠却已了然他的弦外之音。

    “范姐,你是看破了生死的人,你的领悟,应该比我还要深才是。”

    ** **

    范文程走后,海兰珠又独自在厅堂里对着那书礼发愣了许久。

    袁文弼不知在书柜里东翻西找什么,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海兰珠闻声,这才收起心绪,走过去将袁文弼抱去一旁,将散落了一地的书卷收归起来。

    这边她才收好,袁文弼却又吧唧地走回来,继续翻来翻去。

    海兰珠不由得问:“你在找什么?”

    袁文弼咬字不清地道:“找……画……”

    “什么画?”

    他指着海兰珠道:“画了娘亲……”

    海兰珠一头雾水,放眼扫视一遍书卷摞摞的柜子。

    字画……有好几回,她的确撞见过杜度在这里看一卷字画出神。

    袁文弼这么一提醒,她便用心翻找了一遍,这才在藏书间隙中发现了一卷字画。

    海兰珠摊开卷轴,只见那画上描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那丹青妙笔,刻画入微,连神态气韵也画出了七分相似。

    这幅画没有落款,只在卷轴的右下角,用隶书写着八个字。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这字迹和笔法,除了他,还会出自谁手?

    海兰珠默默地将这卷轴放回了原处,心中是五味陈杂,代善那日在叶赫的嘱托,仍旧历历在目。

    她和皇太极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该再有第二个牺牲者了。她和皇太极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该再有第二个牺牲者了。更何况,这个人是杜度……她欠褚英的,难得还不够多吗?

    海兰珠一直坐在厅堂中,从中午坐到了傍晚,才盼得杜度才从校场回府。

    她如往常一般,行若无事地替杜度换下甲胄,问道:“在叶赫的时候,你为何要那样拼命?”

    “大汗所设的赌注,是我若输了,便永远不能再回盛京……”

    杜度扶着桌沿坐下。自在叶赫行猎,他的脚踝二次脱臼后,左脚已是落下了病根,一旦长时间站立,便会酸涩发麻,失去知觉。

    海兰珠痛惜道:“杜度,为了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杜度不愿见她愧疚,出言相慰道:“我这样做,不全是为你……也是为了我阿玛。其实,就算不做什么贝勒爷也好――”

    “正因为你阿玛,我才愈发不能耽误了你。”海兰珠感喟一声,“杜度,放弃了这一切,你会后悔的。”

    “或许我心中所向,本就不是什么功名利禄呢?”

    “那是你的选择,可我不能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我无法负担你的这份深情……因为,我总有一天要走的。”

    这句开场白,已然令得杜度心中透凉一片。

    两年,她的心不曾在这里,终究……还是留不住的。

    “你若是想走,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绝不阻拦。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杜度目光黯淡,“两年前,是我让祖可法做的伪证。是我骗了你,害你身陷囹圄,不过……我不后悔。”

    海兰珠哑然,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杜度巍巍起身道:“替我告诉大汗,围猎之赌,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恳请他派我去驻守东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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