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笑了,“哪儿能呢。府里的最早一辈,那是有功之臣,哪里得罪过什么皇家。不过我倒是听老太太说,当今皇上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与先帝全然不一样。从前府里的那些事儿啊,先帝笑笑也就过去了,但当今皇上,却接二连三地斥责了好几回。这些年皇上很少提了,应该是朝堂上的事儿太多,我们小小的一个荣国府,入不了皇上的眼罢。”
江菱静默了片刻,又问道:“当时老太太是怎么说的?”
珍珠犹未察觉,仍旧道:“当时老太太说,皇上自打登基开始,便不是凡俗之人。他亲政之后的那些事情,下手既快且狠,多少辅政大臣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发落下狱了。府里差点儿被发落。但是后来皇上用兵西南、东南、东北,无暇顾及京城里的事儿,便再没有责骂过了。”
江菱暗想,不是没有责骂,而是因为腾不出手……
再联系到她第一次见到康熙,被康熙旁敲侧击问的那些话,心里便隐隐地有些明悟了:按照康熙的一贯思路,应该是薛王贾史四家,盘根错节,做的某些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才预备要动他们的。但因为后来频繁用兵,这些事情,便暂且搁置下来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康熙刚刚肃清了一下吏治。
很显然,前次肃清吏治,这回清查户部账目,加上清理了一下吏部的课考,正是为了方便日后动手,提前做准备。再往深处一想,康熙从小到大,不管是擒鳌拜还是做别的事儿,都是这个套路。想到这里,便释然了。
难怪康熙刚才什么都不愿说。原来是时机未到。
江菱看着珍珠转身离去,用两指叩了一下墙面,将珍珠送出了梦境之外。
江菱醒过来了。
仍旧是午后疏淡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身子上,一地的树影斑驳。
宫女们仍旧在蹑手蹑脚的,连说话都不敢太过大声。江菱撑着身子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位小宫女答道:“回主子话,未时二刻了。”
江菱轻轻噢了一声,揉揉太阳**,便又听到宫女道:“还有,刚刚主子睡着的时候,北静王妃派人送来了一封信,正在嬷嬷们那里搁着呢。主子可要看看?”
江菱点点头,道:“拿过来罢。”
林黛玉的信件很简短,不过是略微提到了一下,后天便是正月初一,整个正月都没法子进宫了。不过在新年的时候,各王妃、命妇们要进宫觐见,倒是还能与江菱好好地叙叙话。林黛玉还在信里提到,前几天她回荣国府看老太太的时候,刚好听见府里出了一桩大事儿,二太太被禁足,大姑娘亦被削了贵妃位,阖府上下都讳莫如深。在信件的末尾林黛玉问道:可知这事的缘由么?
江菱搁下信件,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
事情的缘由,她自然是知道的。前次在梦境里,她试探着问过荣国府的一位丫鬟,便什么都知道了。但因为这事儿,显然已经被太后压了下来,宫里宫外都不愿意提起,那她便不应该告知林黛玉。
于是在回信里,江菱便含含糊糊地写道:自己亦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听说是贵妃回府省亲……写到这里,江菱又将信纸撕了,丢到火盆里,重新铺展开一张空白信纸,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下:我亦不知道缘由,宫里亦未有什么风声。
写好之后,江菱便让人封好信纸,送出宫去给林黛玉。
写完了信,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到了晚膳的时间。今天仍旧是安胎的药膳,还有两个太医到跟前来临行诊脉。但是在诊脉的时候,江菱却发现,其中有一个太医,却不是往常给自己问诊的那一个,而是个有些俊俏的生面孔。
一时间江菱心中警铃大作,问道:“你是新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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