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
直等到江菱从那辆小小的马车里走了下来,太后才猛然惊醒,上前两步,皱眉道:“你……”
江菱站在秋雨里,等待太后的驳斥。但仅仅只过了一瞬,太后便回过头,看着康熙皇帝消失的方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向太皇太后,轻声道:“母后还是,劝一劝玄烨罢。”
太皇太后不解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太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是我年纪大了,居然忘了母后尚不知此事。”随后朝江菱那边望了一眼,眼里颇有些埋怨和责备之意。江菱垂下目光,暗想,原来不是那天的事情啊。
……
于是场景又变,太后和太皇太后一同走在御花园里,仍旧是连绵的秋雨。
太皇太后缓步走在雨中,问太后道:“那天玄烨同你说了些什么?”
那天到底是哪一天,江菱不知道,因此只能模糊地提起一个大概,暗示太后说出当日的话。太后果然停住脚步,朝乾清宫的方向望了一眼,道:“那日玄烨来给我请安,我便告诉他,云常在应该留在热河,而不是带回紫禁城。这事儿不妥当。”
太皇太后显然被挑起了兴致:“哦?”
太后抚了抚胸口,道:“但玄烨却同我说,‘沙俄之事,母后切莫听信谣言,乱了自己的分寸。前日在热河,朕已经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断不会有国运衰败之理。’”
太后说到激动处,语调略微高了一些,又道:“我对他说:‘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是皇帝,容不得有半点差错。不管那位女子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与国运相冲,还是与国运无关,为了你自己着想,都应该将她留在热河。横竖不过是一个常在,即便是父亲的官职高些,你在朝中多安抚安抚,也就是了。’但母后你猜,玄烨都说了些什么?他说,‘沙俄之事已经了结。国运之事与她无关。’我、我简直看到了第二个先帝……”
太后猛然刹住了话头,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太皇太后笑了笑,望着太后,示意她继续下去。
太后叹息一声,续道:“罢了,横竖不过是个梦。母后你知道么,玄烨是在护着她。他看到过自己的父皇的旧事,知道在宫里不能将她捧得太高,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于是他要将她仔细妥帖地藏起来,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几乎连我都瞒了过去。要不是偶然听说他撤了绿头签……”
忽然之间,太皇太后低低地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太后朝天上望了一眼,道:“是啊,原来如此。玄烨实在太过小心谨慎,与先帝当初的做法迥然相异,因此即便是在宫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这些年,他又何曾有过这样的举动?”
……
梦中的场景又变了。这回是在太后的寝宫里,对面坐着康熙皇帝。
太后猛然站了起来,朝康熙走过去,指着他道:“你……你怎么能……”
康熙皇帝的面前摆着一盏茶,杯沿升腾起了袅袅的白雾,面容有些看不清晰。太后深深地呼吸几下,斥责道:“‘国运之事,不过虚妄,朕自为之’,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先帝的教训难道还不如让你警醒么?你是皇帝,一言一行都要仔细思量,哪里能像这样胡作非为!”
康熙皇帝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道:“母后息怒。”
太后哪里能息怒。既然这是一场梦,那她便将往日不能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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