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不偏不倚戳中了独孤玲琅的心事。
“你走啊,走啊,我已经不喜欢你,不爱你了,我要嫁给纳兰景峰,你何必多管闲事。”独孤玲琅瞥见独孤泽眼中浓重的杀意,心中着急,一时忘了腰间的疼痛。
荀澈见她这般激动,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不顾她反抗,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我这就带你走,咱们离开独孤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
“拦住他们。”两人一动,独孤景峰脸色铁青,广袖一挥,纳兰家藏在喜宴中的护卫统统涌现出来,挡在了大殿门口。
独孤玲琅见纳兰世家的护卫一个个面色不善,急得欲哭,“你快将我放开,你若是不放开我,你也走不了。”
“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松手。”荀澈眼神坚定,当着芸芸宾客的面,俊颜倾覆而下,与怀中的独孤玲琅紧紧贴在了一起。
“唔!”独孤玲琅未反应过来,饱满欲滴的红唇已经被他吻住,额前流苏分开至两边,男子如莲的气息覆盖在她的脸上,惊得她瞪大的眼睛。
这一幕,令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独孤万里,欧阳花蕊愣住,纳兰景峰怒得脸上的表情几乎皲裂,纳兰泽脸上几乎冷得结出了冰,芸芸宾客目瞪口呆。
荀澈纠缠住夙月的唇,久久才放开,在她耳边喘着粗气,用低沉的声音道:“夙月,我爱你,这回,你信了吗?”
公子是爱她的,公子真的爱上了她。
独孤玲琅双唇被吻得红肿,美眸盈盈含泪与荀澈对视,忽然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疤,她自卑地别开了视线。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夙月了,已经不完美了。
“公子,你将我放下来吧,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荀澈心中一片透凉,“你根本不喜欢纳兰景峰,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你说,你说啊?”
他激动得晃动独孤玲琅的身子,独孤玲琅被他晃得头晕,犹豫了一番,当着芸芸宾客的面,摘下了额前流苏,用袖子擦去了脸上一层脂粉,露出几道浅浅的伤疤,“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夙月了,这样的我,你还喜欢,还坚持要娶吗?”
当年,她被火莲花毁容,伤疤无法治愈,只有区区几人知道,这几年来,一直靠脂粉遮掩着,为让人知。
在她伤疤露出来的一瞬间,纳兰景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嫌弃。
这个女人,不止是个残疾,还毁了容,若不是为了获得城主府的势力,他纳兰景峰,天之骄子,如何会娶这等水性杨花,残缺不堪的女人。
荀澈垂着明眸,视线紧锁在了独孤玲琅的脸上,盯着她脸上的伤疤,愧疚,自责,心疼,怜惜,好几种情感交织在了心头。
“傻姑娘,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都会娶你。”他的手,轻轻拂过独孤玲琅脸上的伤疤,如春风一般。
“在你心里,难道我是那种以貌取人之人吗?”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嫌弃。”因为腿疾,因为脸上的伤疤,这几年,独孤玲琅心底是自卑的,一时激动,她推开了荀澈抚摸在她脸上的手,“世人都爱美,你怎么可能不嫌弃,就算你不嫌弃,我也觉得,这样的我配不上你,你走吧,你走吧。”
荀澈微微一笑,忽然将她放下来,吩咐荀书好生搀扶着。
“你要做什么?”独孤玲琅盯着他弯下腰,去拔绑在云靴上的匕首。
荀澈没有回答,将匕首拔下来,只见寒光在殿中一闪,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左腿膝盖,顷刻之间,他那素色的袍子上,绽放一朵耀眼的血花。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睁睁地将他看着。
独孤万里,欧阳花蕊更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为表心意,竟然不惜用匕首刺自己的身体。
“公子……”注视着他袍子上越来越扩大的一朵血花,荀书心疼得惊呼出声。
独孤玲琅呼吸一滞,喉间一股腥甜蔓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荀澈并未松开那匕首,扬起剑眉来,强忍着巨痛开口,“你不是说,你配不上我吗?我若是残疾了,你便配得上我了。”
“不要,不要。”独孤玲琅几乎崩溃,“你快将匕首收起来,我相信你,我不嫁人了,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去,求求你,快将匕首收起来。”
荀澈心头一喜,不过依旧没将匕首收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夙月担心他再做傻事,赶紧将头一点,“你快将匕首收起来,这辈子,我只嫁你。”
荀澈倒吸一口气,这才硬生生将匕首从膝盖上拔了出来,摇摇晃晃对着独孤玲琅伸手,“我带你走。”
“当着芸芸宾客,带走我纳兰景峰的新娘,当我纳兰景峰是死人吗?”他尚未从荀书手中接过独孤玲琅,纳兰景峰忽然间开了口,他的声音冷得如地狱里传出一般,令在场的宾客忍不住哆嗦。
荀澈却仿若未闻,继续对着独孤玲琅伸手,“今日,不管是谁,都休想阻止我带你走。”
“好,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独孤玲琅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