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很喜欢朱祐桓的坦率,对此自然不以为许,他是因为童年的遭遇,变得对于宫里的一切深感恐惧,不喜奢靡是因厌恶万贵妃等人的贪婪,亲力亲为是不放心服侍的宫人,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习惯了简简单单,类似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
朱祐樘为人罕见的光明正大,凄惨的童年竟奇迹的没有养成偏激『性』格,这在历代帝王中绝对是最罕见的一位。
朱祐桓眼见太子兴致颇高,大有拉着自己把酒言欢的架势,急忙说道:“弟今日入宫,除了给哥哥拜年之外,实不相瞒,是有一事相求。”
朱祐樘表情凝重下来,想都未想,一口答应道:“有何事尽管说,只要不是贪赃枉法的恶事,为兄定会帮你一力周全。”
朱祐桓一时间都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以太子如今自身难保的处境,竟然还是这么仗义?就凭这份纯出自然的仁义,就值得臣子死心塌地的追随了。
观朱祐樘的神『色』,绝无一丝一毫的作伪,朱祐桓虽然不会相面,但是如眼前这位双目清澈,一身正气,不比灵儿的眸子稍差分毫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是传说中的仁义之君啊!朱祐桓心里感叹,当即不在废话,源源本本把实情相告。
朱祐樘的反应不出意外,没有半点轻视丫鬟之身的不屑,而是怒道:“杬弟竟然如此胡闹,万一她二人有个好歹,本王定不会轻饶他。”
说完就要带着朱祐桓前去要人,不想却被朱祐桓一把拉住。
“兄长,此事不能由您亲自出面,弟不过是求你指引条宫里的道路,其余事自有我自己来做。”
这句话说的很见外,哪怕朱祐樘『性』子再好,也不由得斐然不悦,瞪着一脸无辜的某人,沉声道:“是怕连累于我?还是觉得本王适才不过是在故作姿态?言不由衷?”
朱祐桓心里有些小感动,笑道:“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两个丫头现在平安无事,我自有手段带她们出宫,假如万一遭到不测的话。”
朱祐桓话音停顿,随即自嘲的道:“到时就是一命换一命了。”
朱祐樘大惊,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酷似自己的少年,吃惊的问道:“就算是两条无辜『性』命,令人好生惋惜,但总归是身份有别。厚待其家人就是了,岂能全不顾长辈在世,而行此糊涂之举?何况杬弟乃是你的嫡亲堂弟啊,亲兄弟间岂能骨肉相残?”
朱祐桓沉默片刻,摇头道:“我比不得兄长胸怀宽广,有些事,有些人,不管她们身份如何,只要被人害死,我就断不能容忍,哪怕凶手乃是亲人。为了顾念亲情而任由无辜生命横死?天理何在?”
不过是下意识的一番肺腑之言,现代人的观点可谓是不经意的暴『露』,只问是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朱祐桓绝不会想到,面前站着的,还真是顾念亲情而能甘愿舍弃杀母之仇的一代好人,以德报怨的孝宗皇帝。
朱祐樘听的哑口无言,诚然他与朱祐桓的观点相反,但正是因为他『性』格中太过顾全大局,凡事以天下百姓,亲人长辈为重,背负这样沉重压力的人,打心里格外向往朱祐桓这种快意恩仇,只为心中的情意正义,能舍弃一切亲情枷锁的豪侠之人。
很多时候,两个人的『性』格相反,恰恰是成为知己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