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邑澄依然摇摇头:“她闹腾得太不像!原本撺掇阿清造反,她就是头一份,现在还仗着是夷离堇的女儿,居然还敢跟我拿乔!难道‘儿子在哪儿她在哪儿’,这话也能够威胁到我?”
“我父亲是什么意见?”
萧邑澄说:“国丈自然心疼女儿和外孙,觉得不如折衷处置。海西王府抄没时,奴婢部曲便有三四千,地牢里关押的还有好几百,也不需多,留百十个伺候照顾母子俩;军屯日子太苦,孩子如何吃得消,不如到西京道上寻一处草原,让他们娘儿俩过过日子;如果完颜缃在那里有了看上的人,就再嫁也不妨事。”
远远地遣开,配些没啥本事的奴婢,倒也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完颜绰心头一软,点了点头,用没有受伤的手给萧邑澄斟了酒,搛了菜,正想开口要什么,突然听见喝得正欢的萧邑澄兴致勃勃说:“对了,你知道阿清家的地牢里有谁?”
又自问自答:“就是那个王药!”
完颜绰心一跳,故意道:“关我什么事?”说完,觉得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在萧邑澄根本没有发觉异样,仍在那儿当故事说得津津有味:“阿清那时候一心要造反,把王药往地牢里一丢了事。他从地牢里放出来时,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看,第一句话就是:‘看来海西王伏诛了。’嘿,他怎么知道?”
他和自己狼狈为奸、运筹帷幄,利用海西王的自大和贪欲,把他送上了不归路。他当然知道!完颜绰暗想,脸上只是抿嘴笑着,做着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萧邑澄最后击节叫好:“这南蛮子,还真是有点本事!而且也不怕死,在地牢里尚且有闲情雅致写诗!”
“旧山虽在不关身,
且向长安过暮春。
一树梨花一溪月,
不知今夜属何人?”(1)
萧邑澄吟诗吟得全无味道,完颜绰却听得呆了,仿佛钻进王药的心窝里,听着他的心跳,看着他没用狂狷掩饰的纯净双眸,他的心脏和眸子似乎都在说着情话,把他的过往剖析开来,最坦诚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终于说道:“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还是留下吧?”
萧邑澄挑着眉毛不做声,似乎还有点不愿意。完颜绰劝道:“陛下想杀他,无非两件事,一是害得太后断腕。可是若无他在朝堂的发言,或许太后是不用断腕,我却难以逃过生天。二是陛下南征的时候,他的策略错误了。可是他自己也说了这是失误。既然不是故意为之,陛下何不宽宏大量?毕竟将来偌大的中原,没有这些汉人帮助,我们怎么打下来?怎么管得住?”
她巧舌如簧,终于使皇帝松了口:“命就不要他的了,但总要惩处一下,以儆效尤。”
完颜绰本想再为王药求情,但想到朝堂上还有父亲会为王药进言,自己不必做得太显,所以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看,贬职鞭杖,缺一不可。我阿爷掌管的北院里,不是也有刑司?自然不会便宜了他。”
萧邑澄心里也舒服了,之前朝堂上的烦心事在美人、美酒、佳肴的作用下,烟消云散。他漱口擦脸之后,躺倒在完颜绰的床榻上,搂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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