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想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才会烦劳九爷。”说话间张诚神父已和王允谦一起走了出来。
我赶忙起身相迎,“神父躺着就好,何苦起来说话。”
“九爷,臣供职内廷多年,也见过不少王公亲贵,但能如你一般说出中西医结合的人却不多,这多年其实一直都在争论中医、西医之优劣,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相信西方医学。”张诚一脸诚恳的看向王允谦,“可西医却有中医力所不及的方面,我这里也不是卖弄,只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集各家所长才可普济众生。”
王允谦听了张诚的话,沉吟片刻这才说道,“神父所言极是,医者仁心,只为救治天下病患,何堪中西?为效力所及,才是正道。”
取了茶盏浅浅抿着,心中也知张诚的话有道理,可是这手札所写口气十分不善,我看了尚且如此,更何况那样骄傲的一个康熙皇帝,该如何是好呢?
我这里正思量着,哪成想王允谦忽的问出一句话来,“敢问神父,若是女子难产,西医是否有剪开产道的技法?”
噗,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个能问吗?还问一个神父?!果然是个医痴,脑子里想的都是医术,全然不管当下的情形,若不是皇阿玛照拂,他这多年只怕并不好过。
“什么?”张诚错愕的看着王允谦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咳咳……”我赶忙虚掩着咳嗽了两声,将话题拦了过来,“那个……王院使,既然诊治过了,那方子可开好了?”
“开好了。”王允谦将方子递了过来,“只要依方吃药,臣可保神父无恙。”
“那就好,宇成,赶快去咱们的药材铺子捡最好的抓。”我回身吩咐道,“跟掌柜的说,派个伙计过来替神父好生煎来,万不可散了药性。”
“是。”宇成依言退去。
我冲着神父微微颌首,“今儿神父所说,胤禟记下了,今日暂且告辞,改日再来探望。此事神父先不要奏呈朝廷,眼下已在年关,不妨等等看,我也要思量思量,寻个合适的时机才好行事。”
“那就烦劳九爷了。”张诚想要起身相送,却被胤禟止了动作。
“神父于小女有救命之恩,这桩事虽难办却也有着一丝机会,您放心好了。”我侧首冲着穆景远说道,“有事便叫他来找我,不用客气。刚刚不过是发了些牢骚,若此事有益于朝廷我何乐而不为呢?”
出了内堂,我亲送王允谦离开,却没想到遇到了茗烟,“你这是……”
眼前的茗烟一身素雅装扮,只做普通妇人样貌,却明显神色凄楚,“表哥。”
“表哥?!”穆景远听得茗烟如此说,不免惊诧,“九爷是夫人的表哥?”
茗烟微微点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没跟神父说实话,还望原谅则个。”
“这里是教堂,没有权贵之分,众生皆平等,你不说也无妨。是吧,穆神父?”我讪笑着说道,随即拉着茗烟到了一旁,“你这是怎么了?这种地方可是该来的,瞧你的神色莫不是……”
“是,我信教。”茗烟看向耶稣像,虔诚的在胸前划着十字,“这里可以有个地方将我心中的幽怨说出来,也能寻一份平静。”
“你是皇族命妇,哪能信奉这个!若是让人知晓,岂不是授人以柄?”我禁不住气闷,“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好歹……”
“好歹什么?”茗烟打断了话茬,痴痴看着不远处的偏门,“你还不知道吧?八爷将鄂尔泰的尸骨寻了回来,可是偌大的京城我竟不知该如何安葬,也唯有这里可以给他一方寸土。你说,我为什么不能信奉一个能收留鄂尔泰孤魂的天主教呢?!”
“什么?”我蹙了眉头,沉声问道,“你说八哥干了什么?”
“我说,他将鄂尔泰的尸骨挖了出来,送给我做礼物。”茗烟说到此处禁不住语带哽咽,“他以为这样做我便会感念他的心意,可他错了。我固然心疼鄂尔泰客死异乡,却也不会乐见他被人掘出尸骨的。”
“为什么?我竟不知道!”我喃喃自语。
“你们有多久没联系了?”茗烟略作思量,冷哼一声说道,“自从你拂了他的意见,推举了礼部尚书之后吧。还真是有段时间了,也不知你们这是生的什么闲气,竟然拿逝者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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