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蕙兰早早便来到芊芊的房间,看着眼前两岁多的幼女,那端着粥碗的手禁不住轻颤起来,自己这样做到底对是不对?可姐姐所说的话,还有胤禟怀抱初辰的喜悦样貌,让自己心底的渴望愈发不可遏制。
脸上有温婉笑容,心却犹如淋过热油,倍感煎熬的蕙兰将掺了药的热粥喂给芊芊,口中低语着,“乖孩子,这一次是额娘对不住你,等得偿所愿,我必将你视作亲生,断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孩子不明所以,只觉得口中的热粥香甜无比,一双澄明眼睛不断流转,小手忽的抬起握住蕙兰的小指,“额……娘……”
手一抖调羹跌在地上断成两截,蕙兰慌忙将粥碗撂在一边,“玉真,将这里收拾一下,不要让人瞧出半分来。”
玉真依言收拾起来,蕙兰却在屋中再也呆不下去,“好好守着小格格,不要让人轻易接近她,今儿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看她了。”
“奴婢省得。”玉真将碎屑拾起,略带踌躇的说道,“福晋……唉……您这是何苦?!”
未理会玉真的问话,蕙兰踉跄着出了房门,深秋时节正是薄凉之际,难怪自心底透着一股子冷意。何苦?到如今再问还有意义吗?自己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当年谋算了茗烟才有今日的身份,如今又要谋算芊芊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缓缓沿着小径走去,凄凉笑意浮现,可笑亦可怜……
下朝回府便得了信儿,说是芊芊突发急病已经移到福晋房中,顾不得换装我直奔着蕙兰的小院而去,进了内里只见她端坐床边,轻轻用冰帕子擦拭着芊芊的额头,神色竟是平静无比。
“怎么了?”我关切的上前伸手探了探芊芊的额头,“可请了太医来看?”
蕙兰看了看额头挂着微汗的胤禟,终是硬下心肠说道,“不用请太医了,是我给她下了药,莫要惊动宫里。”
身形一滞,我僵在床边不可置信的看向蕙兰,“为什么?”
“爷难道不明白?”蕙兰抬起手用帕子拭去胤禟额角的汗水,“就是辛苦这孩子了。”
恍然之间我长叹一声坐在床沿说道,“蕙兰,你就不能容我想想?”
“想?”蕙兰淡然一笑,起身走到柜前取了锦盒,“爷,这些年你我夫妻虽没有朝夕相处却也了解颇深,你的心里但凡有个决断什么时候犹豫过?当初你给了我这个九子连环,如今我拿它跟你换一个愿望可好?”
九子连环?是了,那是成婚之时皇阿玛的赏赐,眼前浮现出毓庆宫中蕙兰缓缓诵出九张机时的样貌,心莫名抽痛,当初笑颜如花的她,如今手捧锦盒再看不出那眼中的清澈笑意。
“你给芊芊吃了什么?”错过眼神不再看她,也不愿再看她手中捧着的锦盒。
蕙兰见胤禟如此心中亦不好受,毕竟这是二人新婚燕尔偶有的美好,如今却要成为要挟彼此的筹码。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人依旧,心还在,可……丝已断……
“是些不入流的毒物,伤不得性命但人就辛苦些。”蕙兰将锦盒放在案子上,神色平静的说道,“越是这些普通毒物,越不容易查出来,太医就会束手无策,而你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就会来找我。”
“既如此,为何告诉我?”话出口,抬眼望去却见蕙兰也转了目光看过来,流转之间彼此虽无语却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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