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大约是我很难抉择吧,我不可能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并且我手头上没有任何证据。我父亲做事,向来滴水不露。
熬了一周,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亲自去监狱将苏南保释出来了,并背着她,默默地提供了许蜜的遗书。
这事我谁都没说,包括许桃,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许蜜是自杀的。我为什么不说?大抵是我心底不服气吧,我总以为,苏南背叛了我,我要折磨她。
可事实证明,折磨她的同时,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压根就是自己在找罪受。
苏南出狱那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背对着她,算着她走出来的时间。更傻的是,我还在心底反复地想着,见到她的时候,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心底几乎是难以自制的开心,我这会儿还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我转头的那一瞬,看清了苏南眼底的失望,她怔了至少三秒,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谁?”
她这话,当真是给我迎头浇了盆冷水,一瞬间,我身子从脑袋冷到了脚趾。不是池上泉,她很失望?
我冷笑了一声,当即丢掉了手中的伞,拎小鸡一样把她推进了车中。
一路上,她都缩着脖子,尽量与我保持距离。
这女人的心究竟能有多狠,当初究竟是谁反复在我耳边说,爱我,要嫁给我?
一个转身,她忘记了所有,还防着我。
从她和别人谈恋爱开始,我始终都觉得,自己精心养大的花朵,好不容易含苞欲放了,毫无征兆地就被别人一盆端走了。
带她回了我的别墅,我把她推进了放置许蜜尸体的房间,当着许蜜尸体的面,对她做了五年前我就想做的事。
那一刻我大约也是疯了,面对她盛满恐惧的双眼,我的理智均离家出走了。
我就是想折磨她,告诉她,这些年我有多难熬。
我不承认我这么做很幼稚,我只想霸占她的一切。
接近她后,我才发现,她和池上泉什么都没做。
我们的第一次,就这么白白没有了。不仅仅是我,带给她的,也全是黑暗的回忆。
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等我慢慢撑起身子,离开她,她定定地望着我,眼眸涣散得看不透心思,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将她囚禁在我身边,我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让她想起过去的种种。
苏南不是挺能忍吗?三个月后,她就悄悄摸摸地爬上了天台。
下车后,我看着她在别墅的顶层冲着我挥手,三个月了,她第一次对我笑,还甜腻腻地唤着我的名字。
女佣告诉我,她想自杀,我当时只想笑。
想死可以,得死在我手下,这样也不辜负我疼了她这么久,我这人向来不做亏本生意。
兴许是我太偏激,这么多年,也学不会怎么去爱护一个人,我威逼利诱,让她继续留在我身边,甚至利用苏绍堂刺激她。
午夜时分,看着她委屈的小脸,我总是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白天再怎么委屈求全,晚上还是会忍不住哭,眼泪滴在我的胸膛上,很烫。
可就算是互相伤害,我还是无法再放走她。
终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在民政局门口,苏南的表情简直比吃了坨屎还难看,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我站在她身前,低声唤了她好几声,她均没有搭理我,满眼全是痛楚。
嫁给我,就这么不甘心?
起初我还能把她藏着,可纸还是包不住火。
我父亲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如果打了,也不会关心我任何,只问我为什么还要与苏南继续在一起。
我懒得和他解释,毕竟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我。
至少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护住苏南。
“是吗?奕琛,既然做了选择,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听着父亲的话,我的心隐隐一紧。
我默了很久,才冷声回。
“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他不断地给我施压,甚至让杨嫂在苏南的食物里下毒。我一直以为杨嫂对苏南挺不错,因为苏南的性格像极了她的儿子。但我没想过,她会将儿子的意外死亡怪到周家头上,我父亲的几句话,就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
等我发觉的时候,苏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个死胎了。
我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亲手把她压向了手术台。她醒后哭闹了好几天,大抵是苏南的模样太可怜,杨嫂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了,只是现在不忍,已经晚了。她跪在我身前,求我原谅她,她也答应我,照顾好苏南之后,她会自首。
这种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如果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一切,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痛苦了,什么都能原谅,谁又愿意活得那么累?其实当时我的人已经冲进医院了,杨嫂抬头看着我,告诉我。
“大少爷,我是老爷的眼线,你把我赶走,苏小姐更不会好过!没有我,还会有别人,您心里最清楚了,不是吗?”
“您别忘了,夫人是怎么死的,也别忘了,苏小姐是谁的女儿!”
我闭了闭眼,那一刻,我恨极了自己身上流着父亲的血。如果我不是他儿子,多好。
人人都以为我不在乎情感,可事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珍惜得来不易的温暖。
有一天,杨嫂告诉了苏南一些我不愿意让她回忆起来的事,我还没能把她送进警察局,父亲就出现在了我身前。
长那么大,我第一次尝试着和他交谈。
“双手沾满鲜血,您真的就开心了?您这么做,母亲能回来吗?呵,如果您真的那么在意母亲,梁女士也不会踏进周家的大门,说到底,您只是为了自己,您不允许任何人违背您的意愿。”
说完这些话,父亲气得不轻,他单手捂着心脏,喘了很久的粗气,他罚我跪在侧厅,三十多年,他第一次动手责罚我。
可我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心里一片清冷。
次日清晨,他又来了。
只是一夜,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垂眸望着我,用哀求的语气,说。
“奕琛,除了苏南,你找谁我都不会阻拦。只有她不可以,你说的没错,我放不下心里那道坎,我不能接受苏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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