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召了召手,把唐十二叫到身边,唐起龙笑的格外亲切,只对着唐十二笑道:“十二,我心里有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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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社中好友兄弟,现在也是聚少离多,今日难得一唔,又有江猪助兴,大家可非得好好痛饮一番不可。”
回到行营住处,复社中人给顾杲摆下的接风酒也是十分热闹,大明成化年以后,士风日下,国初的朴实之风不再,象天顺景泰年间,士大夫就很少设宴,就算吃饭,也是十分简朴,并不奢华。而到了晚明时节,士大夫奢华之风日盛,就以这些青年士子来说,追欢买笑,缠头之资一掷千金的事也没少做……在场的人,几乎全在秦淮河浪荡过,而其中又有一半左右和名妓结了善缘……龚鼎孳和候方域的妾侍就都是秦淮名妓之一。
不过,今日宴席人虽多,却不复当口奢华。明末风气太坏,弄的朱慈烺只好公然反其道而行之,别处不讲,最少在淮安行营这里,风气就已经渐渐扭转,原本士大夫那种以浪荡无行而自傲的风气在行营这里是不吃香的,相反,皇太子自己以身作则之余,也是多次褒奖陈子龙那样的朴实部属,太子的好恶由此也是被人看的清楚。
上有好,则下必从,眼前这一桌酒席就是重实质而轻外在,若是以往,顾杲必定觉得不适甚至会小有愤恨,不过今日前来是求助于人,老实说,有如此的场面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他哪里还敢挑三捡四?
当下自己也是举起酒杯,笑道:“诸兄情意,弟铭感五内,这种时候,也实在没有想到诸兄还会如此待我……”
话说到这,已经很难再接下去,因为他的尴尬处,就正好是被皇太子的厘金税所打压。
而且,将来改行税为地税,就是上门收取工商税,这个风声就已经渐渐在江南传扬开来。
太子行事,向来周密稳重,现在吹风,就代表数年之后可能是现实,到那时,对手中都有大量丝厂商行,甚至有矿产的江南富绅来说,岂不就是万历年间收工商矿税之事的重演?
不过,对这么一个文心周纳,行事狠辣果决的皇太子,江南众人,却丝毫没有神宗年间对抗朝廷时的底气和心气了。
从盐课、厘金等事完全能看的出来,皇太子行事十分周密,绝不是拍拍脑子就胡来。
既然对抗很难,合作就只能提上日程。
对顾家来说,现在也委实是扛不下去了。自己家的本金全用在收粮上,而且还有整个宗族和至交好友的钱,还有借来的高利贷,再拖下去,就要一家上吊了。
见顾杲如此模样,在场的人无不是心中了然。只是各人也都只能摇头苦笑,厘金之事,事关国用,一年几近千万或是可能超过千万的收入,叫太子放弃或是网开一面,现在看来是绝无可能之事。
候方域挟起一块江猪肉,强笑道:“子方,此物实在难得,就是太子殿下也没这等口福,先偏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