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舟行下的十来人,正往众人行来。浅滩之上,渡船尚泊,齐昱起身冷冷瞧着那边,在李庚年目光询问之下,并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李庚年便向各方树上隐蔽的暗卫示意不要妄动。
龚致远又老母鸡似的挡在了温彦之前头,温彦之笑道:“龚兄,这无妨的,众侍卫都在。”
龚致远紧张道:“万一他们冲过来呢。”
齐昱面无表情:“……”你是当朕不存在么?
——真打起来,还指望你这猴子窜前面?
来人不知钦差同行,自然不是找齐昱麻烦的。沈游方站在渡船木梯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船上的旗幡,上面那一个斗大的“沈”字,以银线绣着,便是夜幕之下,反着月光,从大老远亦能看见。
可这伙人,便是瞧见了那“沈”字,却依旧来了。
沈府以漕运起家,六七年来,南北漕运之中,江湖帮派里头,皆有挚友,道中谁人不识?何人敢惹?这伙人瞧见了沈府的旗号,却不退反进,无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不认识,要么就是认识,且就是冲着他沈游方来的。
齐昱也想到此处,挑眉问向沈游方:“沈公子可有头绪?”
沈游方从木梯上走下来,与他们站在一起,笑得轻巧:“毫无头绪。”
“是头绪太多了罢。”李庚年呿了一声,冷冷道:“估计又是你嘴欠树的敌,招了太多都不记得谁是谁。”
沈游方哭笑不得:“自然是招过就算了,难不成树敌还要留册签印。”
李庚年不想理他,转问齐昱:“咱们一出手就是大内的路子,叫人瞧出来,可不大好。”
齐昱向沈游方扬了扬下巴,笑道:“不是有沈公子在么,能有我们何事。”
这便也是他答应沈游方同行的另一个缘故。毕竟钦差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一国之君的身份更是绝不能暴露,一行往南少不得些大事小事,若他总是权在暗处,或然在明面上就会吃亏,倒不如有个明面上的实在人,一路当个门脸,招摇过市亦是安全。
沈游方,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现在却想不到,这门脸还能拉仇人。
在浅滩上的不止又齐昱他们一行人,更有两三船散客,多是五湖四海飘惯的,早知黑舟不是好东西,皆是要往宿头中避,可却被那伙盗匪赶上了,倏地便围了上去,刀锋出鞘,威胁散客们交出细软。
——竟不是专冲沈游方来的?还认真地打起劫来了。
“还真是盗匪?”李庚年不解,“要不去将他们拿了送官算了。”留着这伙人也是祸害,他说罢就要走过去。
沈游方及时抬手挡在他胸口上:“看看再说,莫冲动。”
李庚年反手一掌拍掉他臂膀:“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沈游方收回手来笑,目光却还是留意那货盗匪。只见他们一旦收了钱财之物,亦不再为难那些散客,留着三两人执刀看着他们,其余的还是朝着众人走来。
“哎,你们,有什么值钱的都交出来。”领头的一个穿着毛皮袄子,一身劲力却痞子模样,拿刀指了指站在前面的沈游方,“瞧着像是富裕的,这就接济接济哥几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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