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奔逃,渐渐接近那口冰冷的大石井区域,炎魔也越逼越近,它的嘶吼更加疯狂,体内炎力全部外放,体表的烈焰窜出很远,几乎要烧到三人身后的披风。
他们的背脊被巴洛斯的烈焰烤得火热,前胸却一片冰凉。
左仑豁然转身,黑色的眸子沉静,逃不过了,炎魔的奔跑速度远高于他们。而剧烈移动造成身体的伤势不断恶化,使他觉得眩晕,刚才几次差点被路上的碎石绊倒。身体表面却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是脏器出血的征兆,再跑下去,或许不用巴洛斯动手他就会中途倒毙在路上。
既然逃不掉,不如就在这里战一场,胜则生,败则死,简单、痛快。
就像老人说过的,平日千万次的练习只是形,真正的杀人技只能在生死一线间领会,当锋利的刀口距离你面孔只有一寸时,所有的招式都只能演化出最简单的两样,挡住对手的刀,或者先一步把刀捅进他的心脏。唯有决心踏血而行的勇士才能走这条路,也唯有最强大的敌人才能造就最伟大的英雄。
铁班和凯法齐齐煞住脚步,气喘吁吁的看向黑发青年。
“你们走,我留下。”左仑面无表情的说。
凯法大叫,“我背你,一起走!”
“这样大家都完蛋,”左仑摇头,“况且,我还不一定会死。”
凯法涨红了脖子,声音更大,“你疯了吗,你逃不掉的左仑,那是巴托地狱里出来的大魔鬼!”
“不试试怎么知道?”
“别傻啦,我听大萨满提过这种魔鬼……”大块头一把抓住左仑的手臂,要拖他走。
“废话太多。”铁班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的眼睛在幽暗的石室里亮得吓人,像一只准备捕猎的豹子,“既然跑不掉,还不如留在这里试试运气。”
“至于你,阿蒙海耶人,”铁班转向凯法,不羁的笑容回到脸上,“别总是想着别人怎么说,你得自己做决定,命运只握在自己手里。”
凯法楞了,垂下头,视线落到腰间的两把巨斧上,这是阿鲁巴斯家族的象征。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曾握住过这两把斧头,他们的热血早已渗入故乡群山的土壤里去,那么他的血会洒在哪里呢?
现在转身逃跑,或许还能够回到故乡,那片生养他的雪原和群山,那里有一直关照他的泰莫夫大叔和偶尔凶恶平时慈祥的大萨满,在大雪封山的时候还可以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点一堆柴火,暖和得很。
或者留在这里,把血洒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和身边的这个战士一起战斗,像他的历代祖先一样,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狂吼着战斗,把满腔的热血当做灯油燃烧,像个真正的勇士。
凯法突然觉得脑子发热,仿佛有团火在里面,这大冰块一样石室的凉风都吹不熄,他想张口呼喊,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
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想法如夜空降下的雷霆,在刺目的白光里击中他。
巨斧划过胳膊,鲜血涌出。凯法庄重的把血涂在额头上。
“以巨斧之名!不死不休!”野蛮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石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