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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越王杨侗离京,出前至白马道场辞别明概上座,与伽蓝相遇
昨天两人同时进城,今日两人同时离京,只不过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愈行愈远,命里似乎再无交集之可能
昨夜杨侗已从樊子盖和崔赜处获悉伽蓝的行止,并隐约预感到伽蓝这一去恐怕再不会踏足中土,是以颇感失落,也断了找寻伽蓝的念头再相见又如何?不过徒增离别愁绪而已谁知佛陀有灵,两人竟在白马道场不期而遇
这场风暴让杨侗迅成长起来,虽然面相还是那样稚嫩,但心态已经逾越了年龄的限制,很多看似简单的事情在他的眼里渐渐显露出复杂的真相比如这边刚刚杀了杨玄感,平息了叛乱,那边皇帝就下旨征召,表面上看这是皇帝对他的恩宠,是要褒赏他,但实际上从皇帝命令樊子盖全权负责东都军政事务,并命令裴世矩、裴蕴等中枢重臣日夜兼程返回东都便可看出,皇帝这是急不可耐的下山“摘桃子”了,不仅要抢夺戡乱之功勋,要借清算杨玄感党羽之便利大开杀戒,铲除政治对手
杨侗离京,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皇帝对他的“保护”,以免其遭人利用,上演父子相残的悲剧崔赜就是用这个理由劝说杨侗火离京,一天都不要耽搁只要杨侗稳稳地拿到功劳,对皇帝言听计从,那么当初帮助杨侗始终掌控东都局势的崔氏、杨氏、裴氏乃至河内司马氏等诸多贵族势力都能从中获利,而尤其重要的是,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杨侗和这些贵族势力就此共乘“一条船”假若能把这个联盟维持下去,那么在未来的皇统之争中杨侗必然占据优势
杨侗忧郁而伤感,缓慢走在幽静的小石径上,望着两旁逐渐黄的婆娑树叶,久久无语
伽蓝错后半步,负手而行,神色颇为凝重在辞别明概上座的时候,自己曾含蓄说到此行将一去不返未来恐怕无力守护中土沙门,但这位得道高僧自始至终没有正面回应,甚至连一句隐含禅机的话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这明显不正常
“师兄何时归来?”杨侗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伽蓝没有回答,而是恭敬躬身,“殿下此番建功,可能会招来一些麻烦高阳之行,还请殿下务必谨慎”
杨侗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孤与师兄是否再无并辔之缘?”
伽蓝沉吟稍许,微微颔“请殿下保重”
杨侗的神情略显僵滞,眼神复杂失望、失落,还有淡淡的悲伤
伽蓝不敢对视,再度躬身,然后毅然转身而去
崔赜落在两人后面,看到伽蓝转身走向自己,微笑颔伽蓝站定,深深一躬,“先生保重”崔赜微微一笑,伸手相请,并无一句惜别之辞
杨侗落寞低叹
崔赜走近,笑着说道,“殿下因何叹息?”
“师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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