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封从京城来的圣旨,她恐怕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高贵的身份。当年她毅然请战西戎,镇守边疆,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年。
周景夕合了合眸子。记忆中的京都,繁华如锦,记忆中的皇城,朱雀门,九重钉,宫铃轻响,王侯权贵,三月桃花飞,美人舞绮罗。五年沙场征战,磨灭了她所有的娇柔与金贵,一个习惯了风餐露宿马革裹尸的公主,再回到京都……
夜深了,夹杂着砂砾的风拂过脸颊,她被烧刀子呛了喉咙,垂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魏副将面色微变,连忙凑过来替她顺气,满目忧色道,“公主,属下不明白,您才打赢了一场胜仗,皇上龙心大悦召您回京,这是好事啊?怎么您反倒闷闷不乐呢?”
好事么?
周景夕揩了把脸,身子往下一滑躺在了屋顶上。月亮就在头顶,这样的距离,使人有种触手可及的错觉。她抬起双手,借着月色仔仔细细地观摩,纤细却有力的五指,由于常年握剑,虎口处结着一层明显的老茧。
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她瘪了瘪嘴,谁能相信这是一双公主的手呢?耳旁依稀可闻的是马蹄急迫,刀剑乒乓,重返京都,意味着什么呢?
周景夕叹了口气。意味着那些早已经蒙尘的往事和故人,如今又要真真切切地回到她的人生中。
魏副将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咽下去后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驿站的大门,复又朝周景夕凑过去几分,道,“公主,您看,都这么晚了,或许是您多虑了呢?没人会来呢?”
她扯唇一哂,右脚勾住身旁的佩剑往上一抛,抬手稳稳当当地接住,叹道:“都说军中女子没心眼儿,我看这话倒丝毫不假。人家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难不成还大摇大摆敲门进来?”边说边翻身而起,动作干净利落,声线也随之压低下去,轻笑道:“听,贵客来了。”
话音落地,魏芙的神色霎时警觉起来。她眉头微拧,迅速曲起两指打了个口哨,只见眨眼的功夫,原本风平浪静的驿站中便多了数名身形精壮的强弩手,待魏副将一个眼色,方又无声无息地匿了起来。
周景夕微微一笑,刹那间眼底醉意全无。她唇畔携着抹嘲讽的笑意,右手长剑出鞘,身子略俯低,仿若夜间觅食的野兽,只等待最后的致命一击。
魏芙的眉头越皱越紧,抽出佩剑护在周景夕身侧,狠声道,“这些年公主镇守边疆,威名赫赫!一未涉足江湖纷争,二未得罪朝中权贵,怎么会有人想在您返京途中下这样的毒手?”
她笑得无谓,瞥了魏芙一眼道:“你这丫头,跟着我这么些年还是没长进。如今女皇年事已高,我这时候返京,谁最坐不住?”
魏副将一点即透,霎时压低了嗓子切齿道,“是宫中的另几位皇女?”
“大姐体弱多病,二姐志不在朝堂,四姐与我最为亲近,那么你说,谁最有可能对我下手?”周景夕道。
“是三殿下……”魏芙狠狠咬唇,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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