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凰台逃出来的第二天, 段小情才见到了徐公。因为两人不得不临时换到一台车上,徐公乘的车的车辕断了。
可见他们逃得有多急。
两边相见,段小情被车颠得趴在车厢底昏头转向,眼前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徐公倒还撑得住, 还教他在嘴里咬一截袖子或衣襟, “这样就不会咬着舌头了。”徐公笑道。
云青兰是行军, 他才不管车上带的保命符们能不能撑得住。段小情本来是一个人在车里,车门、车窗都锁着,车被马拉得跑得要飞起来,他在车里心肝都要被颠出来了, 头脸手足都被撞得青青紫紫, 看着像受过刑。
徐公比他年长二十岁不止,却比他强!有徐公了以后, 徐公照顾他,教他怎么在车跑的时候稳住自己,怎么呼吸,怎么休息,怎么忍饥忍渴, 憋屎憋尿。
段小情一一照作后, 果然后面就好过多了。两人时不时的还能聊上两句。
段小情很好奇徐公怎么会有受刑的经验?这明显是坐囚车的经验嘛。
徐公则很好奇以姜幽的人品风格是怎么把鲁人给降服的, 就比如段小情这样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怎么会服她的呢?
段小情呵呵笑道:“从了公主的就比如我, 如今还能坐在这里与公谈笑;不从公主的都已经没了。”
徐公这几年一直没断了向鲁国派人, 可派去打探的人只能从外面打听姜幽的事迹, 姜幽的身边人无一例外,全是她的忠臣!
这不能不叫徐公佩服!
怎么现在听段小情说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公主竟是豺狼心性?”徐公试探道。
段小情摇摇头,“那倒不会。那些人只怕临死都未必知道是公主下的手。活着的人倒是都知道。”知道的就更不敢跟公主对着干了。
徐公:“尔等未何不反?”反大王不容易,反一个公主还不容易?
段小情说得十分正义:“公主虽为女子之身,心性却远胜男儿!我鲁国正因有公主才有如今的大国气象。当日圣旨下降,召公主入凤凰台时,我国上下可都是一片悲声。”他扫了徐公一眼,捻须道:“若非公主自己愿意,就是圣旨,我们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徐公听到这里心情十分复杂。
是啊,姜幽自己愿意……
——当时要是不给陛下选后就好了!
不选后,说不定他还能安安稳稳的闭眼。结果一选后,把此女招了来,她有意这大梁万里江山,就把这天下搅得不成样子。本来大梁还有二十年寿命,被她一搅合,说不定就要断在此刻了。
两人这么互相作着伴,行路也不寂寞了。
终有一日,突然停下了。一行人急匆匆的过来,把段小情挟出去,当即剥光,不说段小情害怕,徐公也吓了一跳,大骂:“这成何体统!快住手!”
此时,五六个士兵抓住段小情,成桶的水往段小情身上浇去,哗啦啦,哗啦啦。
现在是九月末,天气仍然很热不说,段小情坐了半年的牢,一直没机会洗澡,放出来后又坐车赶了七八天的路,浑身上下臭得苍蝇都恋恋不舍了。此时拿水浇他,不是刑,倒像赏。
徐公和段小情都愣了。
段小情还低下头说:“来来来,头上也给我淋一桶,让我痛快痛快!”
徐公突然明白了!
“前方是不是有鲁人拦路?”徐公大喊。
段小情一听就是浑身一机灵,立刻也抬起了头。
来人中有一个小将,笑嘻嘻道:“果然是徐公!前方有鲁国公主送来的礼物,十分殷勤,愿自荐枕席于我王!我王便命我等带这鲁国大夫去前头谢一谢公主的深情厚义。”
段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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