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城又称羊城, 他靠近晋江,与江川城隔水而望。
羊峰是羊家嫡支第三子, 他的母亲是继室,他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他的二哥出生还没有十天就死了,据说是大哥溜进屋里来看小弟弟时不小心掀掉了被子没给他盖好,奶娘又没有发现,一夜过去后, 他二哥就没了。
羊峰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真是大哥做的, 那……应该也不是他的本意,当时他才五岁大,难道就知道恨继母和继母生的孩子了?
他一直认为是大哥身边的人教他的。
不过, 一个人从还不懂事起耳边就天天听着“继母会害你”这种话长大, 他就算原来不恨继母,现在也该恨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当年续弦, 没有从元配的娘家选人,而是在春日宴上偶然一顾,爱上了他的母亲。
父亲执意要将母亲娶进门, 这才种下了母子不合、兄弟不合的恶果。
从乐城回来后,他就成日闷在屋里,抱着丫头,不读书,不访友,连饭也不去吃,倒是每天必喝两瓮燕归来。
燕归来是黄酒, 似曾相识燕归来,这酒取这个名,含意就是此酒越藏越醇,越醇越香。
他喝的是二十年的,色还有些浅,藏到五十年色如琥珀,藏到一百年色如醇蜜。
但就算这样,两瓮也足够让他醉生梦死了。
他娘不敢管,也没办法管。父母两人感情虽好,但出了卧室,父亲还是一城之主,他要顾忌的地方有很多,不能一味的偏向他们母子。
有时对他们好,就是偏向了。
大哥的母亲出身羊城夏家,在羊城树大根深。爷爷当年替父亲聘下夏家女儿就是替羊城的新一代权力交接做准备。在大哥的母亲死后,父亲执意要娶母亲,爷爷当时认为已经有了大哥,要父亲发誓会好好抚养大哥,把羊城交到他手中,不会因为偏爱母亲而把羊城给她生的孩子。父亲在爷爷面前磕头发誓后,得已迎娶母亲。
羊峰没有任何不满。
从他出生起,母亲就一再的告诉他,不要去大哥那边玩,不要被大哥那边的人叫走,她抱住他片刻都不敢放开。羊家不论男女都是三岁开蒙,他到七岁才被母亲带着认字读书,但他进境颇快,不出半年就追上了同龄人,三年后,羊家十几岁的孩子也不如他。
包括大哥。
母亲就不再敦促他读书,早上任他睡到日上三杆,不想练字,不想背书也都由着他,还抱了一只小狗陪他玩。
那时他年幼,时常正读着书呢就放下书本跑出去一玩就是大半天。父亲要责打,母亲总是阻拦。
久而久之,他极怕父亲,也养成了一副懒散脾气。
但他毕竟不能永远是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永远只记得爬树、抓知了、下河摸泥鳅。
当他渐渐长大,打算发奋时,母亲的阻拦引起了他的怀疑。
之后,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一直睡到了月至中天,他听到大门外隐隐的车轮声和一大群人放轻脚步走过的声音。
怀里的漂亮丫头似乎被惊醒了,他抱住她翻身,哄道:“睡吧,睡吧。”
丫头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才又合上眼睛。
到了中午,天渐渐热起来。母亲的脚步声在窗外轻轻响起,他听到她问他的随从:“怎么还睡着不起来?吃过饭了吗?”
他的随从也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名叫响哥,因为他说话声音大。
响哥无奈的小声说:“昨天一气喝了一瓮,抱着小春香睡了,一直没起来,我今早去看他还睡得打呼噜呢。”
然后就是那个睡在他怀里的丫头也小声说话:“夫人别急,我在火上煮着汤,等他起来就让他喝,现在也不敢叫他,一叫准骂人。”
母亲轻轻的长叹了一声,温柔的嘱咐他们:“你们好好照顾他,别叫他喝太多了。如果不想出门,在屋里看书也行,他屋里还有新书吗?还是都看完了?”
响哥说:“有,去乐城时买回来的还没看完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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