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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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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一语不发。

    蒋龙平静道:“这个孩子你想留几日就留几日,但早晚我要把他带走的。”他看着茉娘的背影,放柔声音道:“你很清楚,你不能养他。”

    “……我可以的。”茉娘不是很有自信的说。

    怜奴在这个孩子落地的深夜偷偷跑来见她,告诉她最好把这个孩子留在承华宫。“把这个女人留下,把这个孩子也留下,这样你才能活得下去。”

    但第二天,蒋龙来说的却完全不同,他说他要把这个孩子送到公主那里去。

    “公主极得大王欢心,在国中也颇有善名。何况,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这个孩子给她养上几年,等她走后,我再把他领回来给你。”

    茉娘不解,既然这样,又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孩子先送给公主呢?

    “第一,承华宫以前得罪过公主,既然抢走了一个孩子,就还给她另一个。”蒋龙说,“第二,大王不会乐于见到你养育小公子的,如果这个小公子成了蒋家女人养大的,他宁可不要他。把他给公主养才是对的。只要那个女人在这里,日后小公子想见母亲,早晚会回到你这里来的。”

    他柔声劝她道:“小公子在公主那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也会常常去看他,不会让他忘了你的。”

    蒋龙没有久留,他只是来顺便看一看的。

    等他走后,茉娘去隔壁看孩子。小小的孩子,刚从母亲的怀抱中离开,来到这个冰冷的世界。他躺在大大的床上,张牙舞爪的拼命哭,旁边照顾他的是承华宫新的侍女,都是一些从来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她们对这个孩子也无可奈何,这两天,这个孩子喝的只是煮熟的米汤,但他仍然生气勃勃的哭喊着,小小的身体里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力气。

    有时她会在心里想,这么小,为什么不一下子死了呢?

    她对这个孩子,对那个住在承华宫后面,借姐姐的余恩才能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没有一点点的好感!

    她坐在远处,既厌恶又畏惧的看着这个孩子。

    侍女们本以为她过来看这个孩子是喜欢他,但现在看她的神色又都不放心了,纷纷回来坐在这个孩子身边,警惕的看着她——就算她们什么也不懂,也知道女人对不是自己生下的丈夫的孩子能有多么痛恨。而如果这个孩子死了,她们都会没命的。

    她们守着这个孩子,就像守着自己的命。

    茉娘坐了一会儿,被这些侍女的视线给惹烦了,忿忿然起身回去了。

    新年大宴上,满殿都是世家公卿,大家谈笑的声音并不响亮,也顾忌着之前刚去世的先王后没有大肆欢饮。他们的视线时不时的缠绕在王座西边的公主身上。

    公主长大了,不像前几年的一团孩子气,好像一下子蹿了一截高,她手足修长,穿着玄色绣着彩色神鸟、灵芝的深衣坐在那里,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更吸引人的是从一开始就坐在公主身边,片刻不离的蒋龙。蒋龙前倾着身,替公主张落着食物饮料,公主连番推拒他也不怒,还是陪着公主说话,偶尔不知他说了什么,总能逗得公主展颜一乐。

    任谁来看,都要承认这是一对璧人。

    蒋伟和蒋珍坐在远处的角落里,连火炬的光都照不到这里来。蒋珍一直伸长脖子向蒋龙那里看,悄悄对蒋伟说:“我看公主对他也不是很热情……”

    蒋伟却道:“但公主可没有把龙儿赶走。龙儿递给她的东西虽然她都不肯吃,却转头就从身边的少年手中拿,可见未必是无心,只是在吊龙儿的胃口。女人的这些手段都是无师自通的,她们天生就知道怎么让男人放不下她们。”

    这么一想,蒋珍就放心多了,也能安心坐下。

    今年蒋彪也来了,只是坐到了大王身边,从头到尾没有看蒋伟和蒋珍这里一眼,不过倒是时不时的瞪一瞪蒋龙。

    另一边,冯家只有冯瑄和冯丙来了,冯宾没有来,这对叔侄之间看起来也冷冷淡淡的。

    “冯甲怎么样了?”蒋伟问蒋珍,在冯营死前,冯甲就不知去向了,等冯营死了以后,大家更没有注意到到,直到现在蒋伟才发现冯家竟然少了一个人。

    蒋珍摇头,小声说:“我让人盯着冯营的坟呢,他早晚要回来见一见冯营。”

    城外一处野坟地,几处仿佛鬼火一样的火苗在暗夜中闪闪烁烁。

    冯甲坐在一个新坟前,面无表情的把一张张纸钱投进火中,火被风吹得时明时灭。不知过了多久,冯路从旁边一个草棚里出来,提着一盏灯笼,他走到冯甲身边,说:“伯父,进屋里去烤烤火吧。”

    他把冯甲搀扶起来,两人躲避着寒风回到草棚中。

    草棚里有一个火塘,塘上吊着个铁锅,里面烧着羊肉。冯路一边吸鼻子一边说,“现在想买只羊可不容易了。”

    冯甲坐下,笑道:“你爹才死,你就吃肉,也不怕他在梦里骂你!”

    冯路给冯甲盛了一大碗冒尖的羊肉,再把放在火塘边烤焦的干饼给他,说:“那快来吧!我早就盼着他来骂我了!”

    当日冯营去世前,再三交待冯路千万不能把他送回冯家,就在野地里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就行了。还交待冯路从此要隐姓埋名,不能再提他,剩下的财物都给他,让他去别处过日子。结果冯路把财物都给他换了棺材和坟地,不但回到乐城,还千辛万苦把冯营的棺材也给带回来了。

    冯路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我不听他的话也不是第一回了。”

    冯营养冯路,说是仆人,基本上就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又因为冯路年纪小,在他眼里更像孙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所以冯路也根本不怕冯营。

    “你真要在这里守三年?”冯甲问。

    “姐姐离得远,我不守谁守?”冯路说。冯家旁系中早年也真有想给冯营当儿子的人,冯营说他有子,一个都不要,现在看来,那些在冯营被赶出乐城后,拿上钱就毫不留恋的走了的人,也不配当他的儿子。

    冯路到现在说起都恨得咬牙。那些人被冯营带走都深恨他,可冯营又欠他们什么?他们享受的,难道不是冯营的家业吗?如果不是冯营之前把钱都分给了他们,最后他生病时,他也不会来不及给他买药请大夫……

    现在说这个都晚了。冯路最恨的就是自己,是他没发现冯营一直生着病,是他没发现他的饭越吃越少,还一直要喝酒是有问题。现在想起来,冯营那时应该是病得难受,又不想治,就谁都不说,自己喝酒止疼忍耐。

    冯甲看冯路突然就坐着不动默默掉眼泪,叹了一声,拿出手帕坐过去给他擦,“男人掉什么泪?真是娇气!我看阿背不是养了个儿子,而是养了两个姑娘!”

    冯路破泣为笑,肃容问他:“伯父,查清了吗?”

    冯甲点头,“大概知道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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