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叫做《满床笏》的戏,讲的是唐时汾阳王郭子仪的七子八婿来拜寿,皆为高官,笏板放满象牙床的故事,那样热闹的场面人人欣羡,可是她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生十五个孩子呀,郭子仪的老婆要生多少年才能生够啊?
她幼稚地问哥哥,哥哥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总归,不会是一个女人生的吧。
她回到家,看见母亲正院外跟在父亲身后摇摇摆摆的几个姨娘,恍然大悟,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是啊,母亲威北候夫人,出身忠义伯府,是嫡出的长女,性格刚烈,又与父亲威北候情投意合,夫妻情笃,即使是这样,也不得不为了子嗣这件天大的事,在大哥徐成霖出生以后多年无孕的情况下给三代单传的父亲纳了几个姨娘。
听说当时母亲是不愿的,但是连当时的太后,先帝的生母都下旨过问,母亲不得不服软。据说从前的母亲爱说爱笑,自那以后却沉稳了很多。
这些年母亲的郁郁寡欢,她也看着眼中,分明于心。
她微微动了动,抬头看去,只见头顶妇人白皙的下颌,和晶莹的泪珠。
她的娘亲贵为威北候夫人,身后有忠义伯府这样的娘家,又给父亲纳了妾,尚且压力重重,时不时有人说她善妒,那么这个妇人呢?
她远嫁到虢州来,无依无靠,只有一子,还有一个疯傻的女儿,也不曾给丈夫纳过妾室,她又要承担多少的风言风语的苦楚呢?
可她并不曾对这个害她子嗣无望承受诸多压力的疯傻女儿有过任何的嫌弃和厌恶,而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捧在手上。
徐成欢垂下眼眸,目中莹光闪烁,却终究没有溢出眼帘。
白欢娘,既然我来了,我自然会好好地当好一个女儿,你放心便可。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不能自控的怪异感觉总算消失无踪,白太太还在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
“欢娘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徐成欢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不再多言。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小英进来说是大夫过来了。
大齐朝的民风本就较前朝开化,更何况白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白太太只是把女儿在外间的软塌上安置好,就让大夫进门了。
“大小姐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早上被这倒寒风吹着了一下,有些伤风导致不适,我开剂药吃个两三天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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