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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追问,沈聪让刀疤他们回村里过年,住镇上的,买好粮食和年货,最近别出门,一切等木夫人有消息了再说。

    弟兄们知道这次的事情棘手,没一个退缩的,下午就买了许多粮食,往屋门加了两道锁,从里锁了门。

    安顿好他们,沈聪和刀疤他们才回了村里。

    天气愈发冷了,没过几日,整个村子皆笼罩在白茫茫的雪色下,沈聪赶了两回集,大丫生辰要的肉,骨头,鸡鸭,沈聪买了不少,除去生辰那天吃的,剩下的过年吃。

    当然,沈聪没忘记给邱老爹和沈芸诺的年礼,邱老爹是两条肉和一只鸡,给沈芸诺的是两只鸡和几尺布,裴家人口多,送了肉能进沈芸诺嘴里的少,送两只鸡,以宋氏的性子肯定舍不得杀,养起来更好,鸡不死,宋氏就得记着鸡是他给的,不敢为难沈芸诺。

    邱老爹说什么不肯要年礼,让沈聪自己留着,因着之前那件事,邱老爹对村子里的人存着膈应,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往来,租赁出去的田收了回来,明年准备自己种,他慢慢种,能种多少算多少。

    村里人找他说了好几回想种他的田,都被他拒绝了,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沈聪的事情让他想明白了,有些人,对他们再好都没用,左右他没有儿子,田地都是邱艳和沈聪的,他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家里粮食多,有闲钱,没必要收沈聪的年礼,让沈聪给沈芸诺,裴家的情形他明白,人多是非多,沈芸诺性子软弱,容易吃亏,多给沈芸诺份年礼,裴家看在年礼的份上也会对沈芸诺和颜悦色些。

    最后,还是邱艳出面劝说邱老爹才让邱老爹把东西收下了,走的时候,沈聪又掏出一串铜板给邱老爹,闹得邱老爹不知如何是好。

    他抱着大丫,不好推拒,只得收下,外边路过的人瞧见了,心里羡慕,沈聪出手大方,对邱老爹比对自己亲爹还好,他们眼红不来。

    这些日子,想巴结邱老爹的人多,奈何寻不到机会,邱老爹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好说话,独来独往,不再和人聊天了,让好些人束手无策。

    不等他们找到机会,一件事情在村里如响雷般在村里炸开了锅,明年春天整个清水镇要服徭役了,家家户户都要出人。

    于百姓来说,除了害怕灾荒之年,就是徭役一说了,每回服徭役都会死人,日子本就不好过,谁愿意看着辛辛苦苦的儿子出去送命,这一记消息,让村里人惊慌失措,忐忑不安,邱柱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过年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从青禾村回来,邱艳整日在家做衣衫,她寻思着给沈聪做两身衣服,还有大丫的,孩子长得快,明年好些衣衫不能穿了,因而,服徭役的事情她并没听到风声。

    而杏山村的人忌惮沈聪,不会有人找她聊家常,还是大丫生辰头天,她和沈聪去村里磨豆腐,遇着钱婶子,钱婶子与她说的,家家户户都要出人,拿钱都没用,钱婶子愁苦不已,邱艳心生担忧,家里就沈聪一个男子,沈聪走了,她带着大丫怎么办?

    “你别想多了,像我这样的,怎会服徭役。”沈聪住在村子里,听的故事数不胜数,服徭役的话,像他和邱老爹这种情况是不用服徭役的,没有儿子的人家,免徭役,这是规矩。

    钱婶子点头,“你们家的确不用,生女儿有女儿的好处,你们家大丫是个有福气的。”

    多少人重男轻女巴着生儿子,大丫生下来那会,钱婶子看是女儿心底多少为邱艳感到遗憾,没想到,大丫救了沈聪一回。

    邱艳闻言,一颗心这才落到实处。

    翌日,早早的邱老爹就来了,大雪飞扬,邱老爹肩头坠满了雪,大丫穿了身大红色的袄子,看邱老爹肩头是白的,伸着手要邱老爹抱,邱老爹忙背过身,抖了抖身上的雪,柔声和大丫解释,“外公身上凉,待会抱大丫。”

    邱艳在灶房熬汤,大冬天的,熬一锅鸡汤,加些野菜煮,一桌子人围着吃,热闹又暖和。

    见大丫顺着门槛要翻出来,提醒沈聪把大丫抱回屋,冷风簌簌,大丫哪承受得住,屋里烧着炕呢邱艳都给大丫穿得厚厚的,哪敢让她出来。

    邱老爹拍掉肩头的雪,这才和进屋和大丫玩,有邱老爹在,沈聪去灶房帮邱艳的忙。

    沈芸诺和裴征来得早,有沈芸诺帮忙,邱艳轻松不少,沈聪不会煮饭,沈芸诺则极为擅长,肉和菜都切好了,沈芸诺炒几样下酒的菜就好。

    邱艳生火,想起服徭役的事情,邱艳问裴家怎么打算的。

    沈芸诺边洗锅边道,“我婆婆没说,在她们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大哥去,只有从二哥四弟和裴征三人中选,不知道呢。”

    邱艳叹气,和沈芸诺道,“你劝着裴征别出这个头,你婆婆那样的性子,他不在,指不定怎么拿捏你们呢,小洛才半岁......”

    “嫂子,我知道的。”沈芸诺让邱艳往灶眼里加柴,她炒菜了。

    刀疤一行人姗姗来迟,赌场不开门,在村里有住处的弟兄们都回村里过年了,刀疤和韩城他们也是,住在镇上,若和骆驼碰着了,闹起来不好看。

    饭桌上,几人陪邱老爹喝了些酒,只字不提赌场的事情,封山了,赌场有什么动静也只有等明年去了,刀疤给大丫的礼物是一只银镯子,东西贵重,邱艳舍不得收,刀疤韩城帮衬她们颇多,哪好意思让他们再破费。

    刀疤抱着大丫给把镯子戴大丫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刀疤眉开眼笑道,“不值什么钱,我给大丫的,嫂子瞧瞧大丫多喜欢?”

    邱艳哭笑不得,大丫什么都不懂,随便递给她一个东西她就能玩上许久,之后就不肯玩了。

    “刀疤送大丫的就收着吧,等刀疤往后有了孩子,你和聪子给孩子多送些礼就好。”礼尚往来,人情世故都是相处得来的,邱老爹在旁边帮腔道。

    桌前,韩城和衫子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喝了些酒,脸上透着红晕,衫子胆子大了不少,“刀大哥,邱叔让你赶紧娶个媳妇回家呢。”

    刀疤脸上有疤,又常年板着脸,姑娘们见了他避之不及,敢嫁给他当媳妇的,胆子不定要大到什么程度。

    刀疤作势一脚踹了过去。

    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跟过年似的热闹。

    沈芸诺和裴征坐牛车来的,下午坐牛车回,邱艳给沈芸诺装了些煮熟的肉,小洛没有断奶,她让沈芸诺留着吃。

    送走沈芸诺,刀疤他们也准备回了,沈聪抱着大丫送刀疤他们出村,邱艳知晓他们有话说,没跟着,进屋和邱老爹说话,邱老爹和大房二房断了往来,服徭役的事情出来,邱柱想让大家凑一起过日子,追根究底,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服徭役。

    邱家几兄弟分了家,每户都要出人,如果凑到一起,便只用出一个人就够了,邱柱的打算是暂时合在一起过,待服徭役的事情过去了又分开,邱柱问他的意思,他自然不愿意掺和,他不用服徭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他们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

    “大伯能想到的法子别人也能想到,他这样子传出去,恐会落下话柄。”邱柱身为里正,带头兴这种风气,族里只怕不同意。

    邱老爹躺在椅子上,缓缓道,“谁知道呢,分家这么多年,再合在一起过日子,你大伯舍不得你几位堂哥,你二伯母就舍得了?”

    不管怎样,都得有人站出来,合在一起,谁都不愿意站出来,更麻烦。

    邱艳想想也是,让邱老爹讲讲以前服徭役的事儿,村子里的人谈虎色变,不是空穴来风,她想听听以前的故事。

    “哎,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不如在家种地干活轻松就是了......”

    邱老爹搜刮着脑子里关于服徭役的事情,慢慢和邱艳说......

    而另一边,沈聪送刀疤他们走到村口,刀疤问沈聪想到法子没有,木夫人打听过了,知县老爷对这个女儿不错,爱屋及乌,纵使看不起骆驼出身,碍于女儿喜欢,不好多说,年前赌场避其锋芒关了门,年后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年后再说。”

    沈聪沉吟,不欲多说,刀疤和韩城对视一眼,韩城朝刀疤摇头,让刀疤别多问,沈聪从未像谁低过头,这次,心里估计早有打算了。

    过年有大丫在,一点不觉得冷清,沈聪把邱老爹接来杏山村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甚是开心。

    青禾村有人私底下说邱老爹的不是,邱老爹也不搭理,常常来杏山村看大丫,大丫偶尔会冒出一个字,娘娘的喊,邱老爹像听着大丫喊他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初二沈芸诺和裴征回来,沈聪把裴征叫进屋说了许久的话,邱艳总觉得最近沈聪心事重重,但她问,又问不出来,多问几次,沈聪就插科打诨,邱艳细细想了想,大雪封山,赌场弟兄们受伤的事情解决了,骆驼住在镇上,没有什么烦心事才是。

    但她就是觉得沈聪有事瞒着她。

    问裴征,裴征什么都不肯说,邱艳也没法子。

    这种感觉,随着刀疤他们上门重新拆栅栏,修屋顶的时候更强烈了,她拐弯抹角的向刀疤打听,刀疤也摇头不知,还说她想多了。

    几人中,刀疤性子最是耿直藏不住事,邱艳见问他都问不出来,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沈聪说竹子围得栅栏比不得土坯墙,找了泥土匠师傅上门垒墙,要把院子围起来,庄户人家,不是有钱人谁舍得花钱请匠人,邱艳劝沈聪别花冤枉钱,竹子围得栅栏就不错。

    但沈聪一意孤行,第二天就忙活开了。

    邱艳拦不住,只有顺着他去了。

    二月中旬,才翻新好屋顶,院墙也围好了,看惯了竹子围的栅栏,猛的对着土坯墙,邱艳不适应。

    这日,刀疤来说赌场又有弟兄受伤了,邱艳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拉着沈聪不肯让他走,她总觉得,年后沈聪整个人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左右和骆驼的事情有关就是了。

    沈聪朝刀疤使眼色,后者抱起大丫去了隔壁,沈聪拉着邱艳,温声道,“我不走,天都黑了我能去哪儿。”

    邱艳听得抹泪,换作往常,沈聪定会笑话她盼他走,而此刻,他却一本正经,不像他的作风。

    “我和刀疤说几句话,你不放心的跟着来听听?”沈聪牵着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叹道,“我记得成亲前你性子坚韧谁都不怕,如今当了娘,怎动不动就哭,走吧,听听我和骆驼说什么,别夜里惊醒了抱着我哭。”

    沈聪语气揶揄,拉着她朝外边走,急得邱艳拉住他,恶狠狠瞪他一眼,她这样还不是被他吓的?

    “成,晚上我也惊醒回抱着你哭算还了你了,可以吧。”沈聪满脸是笑,眼神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邱艳松开他的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近日沈聪的动作让她心里不踏实,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邱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倪了他两眼,走出了屋。

    沈聪摇头,见邱艳抱着大丫不肯走,沈聪便明白她的心思,和刀疤道,“你让弟兄们尽量避着,过些日子就好了。”

    刀疤和邱艳俱是不明所以,沈聪挑眉,一派轻松道,“听我的话去做。”

    说实话,刀疤和邱艳有同样的看法,沈聪有问题,近日太过反常了,有事没事就笑,不是一般好说话,让刀疤浑身不舒坦,这样的沈聪,像被鬼附身似的。

    “知道了。”刀疤不知沈聪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沈聪的意思,他不会忤逆。

    过了几日,刀疤又来了,邱艳每回见着刀疤上门一颗心就悬在空中,这次不仅有刀疤,韩城衫子都来了,进了院子,刀疤哈哈大笑,“聪子,你料事如神,眼下骆驼可没空找我们的麻烦了,他啊,忙得很呢。”

    邱艳在屋里做大丫的衣衫,闻言,提着针线篮子走了出去,只听刀疤说道,“服徭役的事情知县老爷交给骆驼办,他整日早出晚归,听说服徭役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赌场能重新开门做生意了。”

    沈聪在院子里翻晒柴火,对刀疤说的事情反应平平,刀疤不解,他以为沈聪会高兴呢。

    韩城站在刀疤身后,想起什么,微微变了脸色。

    “过几日,你就张罗着开门赌场开门,你做事粗心,多听听韩城的。”沈聪将木柴摊开,旁边能自己走路的大丫有样学样,木柴重,她拿不动便伸手推,看得刀疤心软成了水,“大丫,脏,来,我抱抱。”

    韩城蹲下身帮沈聪的忙,不时瞄沈聪一眼,若有所思。

    邱艳听着这话,总算能喘口气了,骆驼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能安生过日子了。

    很快,赌场重新开张,沈聪带着她和大丫去了赌场,她抱着大丫在院子里等沈聪,没有进去,怕大丫见着了以后不学好,三岁看老,邱艳马虎不得。

    各个村子都在征集服徭役的人,邱柱想将几家合在一起只派一人服徭役的事情黄了,合在一起,户籍只有一本,他去县衙,县衙不给办,知县老爷不是傻子,哪会让人钻空子,几房的人乖乖出任服徭役,让邱艳诧异的是二房服徭役的是邱铁,而不是邱安。

    邱铁年纪大了,服徭役是苦差事,身子哪沉受得住,不知二房如何想的,和沈聪说起这事儿,邱艳还唏嘘不已。

    “他估计是怕唯一的儿子有个意外吧。”邱贵走了杳无音信,邱安再有个闪失,给二人养老的人都没有,邱铁想到这点才自己去的吧。

    “艳儿。”沈聪郑重的唤了声。

    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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