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后又从外面熄了灯,这逼仄的小空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这种环境,对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极大的考验。
有些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个一两个小时就能崩溃。
顾雨舟以前听贺锦东说过,他在选拔进行的特训时就有这样的挑战心理极限的训练。
当然,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般人,他们要从事的工作也不是普通的工作,他们的训练也更加严苛和残酷。
可顾雨舟就是一个普通人啊,她能承受多久呢。
顾雨舟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摸索到床边,她的想法简单,坐在床上总比坐在不知道滋生着什么生物的地上好吧,不管她能承受多久,最起码先让自己舒服一点。
可这床一点儿都不舒服。
她的手摸索在被子上,想先把被子铺好,她坐累了也能躺一会儿,要是能睡着更好,这是最快的挨时间的办法。
可她刚拎起被子的一个边角,被子里面便传出“吱吱”的声响,她吓了一跳,刚想把被子扔掉,便觉手上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她疼的扔掉被子,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被链子牵扯住,她才又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这次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吓得腿软。
手上也特别疼。这会儿也顾不得干净埋汰了,一双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擦掉手上的脏污,然后用一只手去摸另外一只被咬的手,能清晰的摸到伤口,还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情况太糟糕,她不仅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待不知道多久,还要和一只甚至更多的老鼠比邻而居。
第一口就咬的这么狠,万一老鼠再来袭击她怎么办?
她会不会染上鼠疫?
她会不会还没等到贺锦东来救她就呜呼在地下室?
她要是死在这里,新邻居会不会给她留全尸?
这个问题她自己就能知道答案,她的新邻居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把她当做丰盛的晚餐,一点一点蚕食她的身体,直到她只剩下一堆累累白骨。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等她成了一堆白骨,贺锦东还是没有找到她。
……
越想越恐惧,越害怕就越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事情完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会比她自己预计的更早崩溃。
不行,不能再这样,她即便不能自救,也要想办法让自己支撑的更久才行。
渐渐被吞噬的理智发出最后的警告,警铃声让顾雨舟觉得头疼,却也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散开来。
自己制造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更加的清明。
她尽量让自己忽略周遭的威胁,借由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而克服对环境,对新邻居的恐惧。
她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是奇葩,估计正常人都不会想到。
她开始背数学公式,从小学时候学过的最简单的九九乘法表,一直背到大学才会深入研究的高深命题。
她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能够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便把回声当成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开始跟回声对话。
这会儿要是有人听到她说话的话,指定以为她是精神分裂呢,自己跟自己说,还说的激情澎湃,甚至还能吵起来。
当然,不是泼妇骂街的那种吵,是就一个学术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
明明是她刚提出的观点,回声全进耳朵里,她便用另外一种观点反驳自己,如此交换身份争吵,特别来劲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嗓子都跟自己吵哑了。
可她不敢停,她怕自己停下来就会被眼前的漆黑和无边的恐惧击败。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进嘴里,咸咸涩涩的,让她本就干哑的喉咙更加难受。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来,好像轻轻飘来一阵风就可以带走她的声音,带走她的一切。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确实有一阵风刮了进来。
伴随着这阵风而来的,还有一个急切的声音。
“雨舟,雨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