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信你是那样的坏女人。”赵嬛嬛道,“不过,为了表明清白,只好麻烦小冷解开外衣,看看是否穿了胄甲‘月澜皂绢’。”
冷飞雪心中窃喜,高呼万幸也哉!只因前儿后颈受伤了,她怕血污药污弄脏了那甲衣,便脱下了,这几天都没穿上。
她解开衣裳,露出中衣,怕那赵嬛嬛不信,还特意让她检查清楚。赵嬛嬛凝眉道:“啧,果然。”
“果然甚么?”冷飞雪不解道。
“你果然将‘月澜皂绢甲’弄丢了。”赵嬛嬛叹道。
“嗯?”冷飞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听那公主道:“约摸半年前,在京城‘遇仙正店’,我喜欢的人与一位香料商人起了冲突,我记得当时他说了一声‘月澜皂绢’,大概是说那胄甲被那商人穿着。当时我还不知‘月澜皂绢’是甚么,直到一个月前灵噩道人呈上这些《江湖志》,我才恍然大悟。赵洛寒将此甲赠予你,你却把它弄丢了,辗转流落至香料商人手中,是也不是?”
“我不懂帝姬在说甚么,我从未听过‘月澜皂绢’,小的只是江南平凡人家的女儿,进了宫来讨生计而已。”她扯着谎,心中却寻思,赵嬛嬛当日化装成卖花女,而她易容成香料商人,如今想想,却也是一段神奇之缘。
赵嬛嬛呼了口气,笑了笑:“小冷,你莫要紧张,你当我是甚么人?难不成我还差那点赏金,赶着将你送给灵噩不成?”
这算是委婉的威胁么?冷飞雪脑袋里“嗡”的一声,她突然想到,如今叶未央、青鸾、温若和刘镶均各就各位,准备对付灵噩,若是自己在此时暴露身份,那么所有人的设计都要付之一炬。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的是,我爷爷说,我们村就有好几个叫‘飞雪’的,连满地跑的小狗子都有叫‘飞雪’的。”她继续装蒜。
赵嬛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突然笑道:“灵噩乃是我父皇最宠爱的道士,可是我很清楚,他没别的本事,最擅长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一听说我关心江湖逸事,便立马送来这些卷宗。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听到你的名字后便很是惊讶,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位‘冷飞雪’。于是呢——”
冷飞雪睁大眼睛,忽地有了一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于是,我对灵噩说,冷飞雪长什么样子呀?你猜怎么着?”赵嬛嬛哈哈一笑,蓦地从袖中掏出一幅画卷,刷的抖开,但见其上清清楚楚画着冷飞雪的模样。
冷飞雪脸憋得通红,一时几个念头交替闪现,继续狡辩,还是承认后求饶,抑或……杀了她?
“瞧你这傻样!”又是一串响亮笑声,“一点儿也不像画中人呢!”
冷飞雪盯着她看了良久,忽地福至心灵,一字一顿说道:“沈傲,你的心上人。”
赵嬛嬛敛起笑容:“你认识他?”
“他曾救过我,我也曾救过他,算是朋友罢。”冷飞雪自知瞒不下去了,委婉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哦,既是他的朋友,想必坏不到哪里。”她低头沉默片刻,又道,“你来皇宫的目的是甚么?若想加害父皇,我定不会饶你。”
冷飞雪拱手施了个江湖之礼:“请放心,无心伤害今上。不过是找个朋友来了。”
“哪个是你朋友?”她奇道。
“恕难奉告。”冷飞雪抱歉一笑,顿了顿,又道,“对了,灵噩编写的《江湖志》多数是胡诌胡言,颠倒黑白,还望帝姬明察秋毫。”
“嘿嘿,我自是知晓。只因书中将沈傲描述成鸡鸣狗盗之辈,说他藏首藏尾,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空有一身武艺,不过九流之人耳耳……”赵嬛嬛笑道,“因此,只消记得将书中的坏人当好人看待就对了。譬如你啊,赵洛寒啊。”
听到“赵洛寒”,冷飞雪目光一沉。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你的。你口中所说的已经亡故的心上人,就是赵洛寒罢?”那公主狡黠一笑,却是一派天真。
冷飞雪并未承认,只是笑了笑。见那公主并无告发加害自己之意,便放下心来。又被她拉着聊江湖趣事,她只得将那些从苗十六、温若等人口中听说的故事讲给她听。二人挑灯夜谈,不觉已是更深露重。赵嬛嬛仍无意放她离去,拉着她联床共语,彻夜叙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