鷟?沈庄昭暗呼一惊,识得字的她自然知晓此乃五凤之一——赤者朱雀,黄者鵷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这其中最为忠贞冰清者,便是紫凤鷟。不得不道巫祝攀附之心太过挑眼,对唯一手握重兵权的长公主拟之为鷟,她真想知道,若是在太后与皇后面前,此人又会将她们各比作什么?
卫央未回,但那阖眸的那一丝意味深长,也足以表明与沈庄昭想的毫无差别。
“城外深山,虽远离人世,却也时刻牵念朝事,每占国运,便窥得皇宫聚顶,云端鸑鷟乍隐乍现,原以是那天降德臣,以示太后辅帝再创盛世,谁曾想去年宫宴后的落雨日,作法憩于阁中时见得殿下一面,才深知原黄昏与黎明时的每场漫天凤羽,皆是因殿下一人而起。”
卫央唇畔浮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而沈庄昭听得满眸茫然。
她方才明白,原来这个巫祝正是去年请来甘泉宫作法之人,只是她所预,总让人无形忆起那位给皇宫留下阴霾的钦天监。
沈庄昭暗道不妙,莫非这又是一场阴谋?难道有人想策反长公主……
一时之间,身后所有人心中五味杂陈。
卫央不为所动,道:“夜长梦多,天色混沌出卦象,巫祝有自己之见十分寻常,不过孤每个日出日没之际,所见唯有天下太平、金光笼罩的大国之像,芸芸苍生才是普天光芒中的天下之主,一人之耀岂算得了什么?”
巫祝许是早有预料,于是慢莞尔:“众生自比不过一人,若那人是天子,是天女,莠草之光,怎及得过上天之主?”
身后的二位沈族嫡长子不禁露出讽刺冷笑,他们都觉她的话奉承过了头,算是拍在了高处不胜寒的冷峰上,换来的只有在风雪中冻得手心血肉模糊的下场。长公主性子何人不知?冷傲疏人不近人情,能领得起兵的人,自然也不肯拘泥于京城的油腻世故,巫祝此番话的背后,绝对别有用意,只是谁派她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孤知晓了,你退下。”卫央淡无其事道。
“是,不过告辞前,凡民尚有一言,天上的碎痕,在去年夏时尤其明显,时渐消散,终也落得了无痕迹。”巫祝慢慢抬头,好似目光穿过屋顶,直望天端,“凡民不过是偶尔窥得天之赐物就穷尽一生相推深算之人,那曾有过什么怎会知呢?殿下乃帝王天家人,与神灵相近,想必是知晓其中二三分的,天虽变了,可好似也并无差别,凡民只是疑惑至今罢了,如今见殿下气色愈来愈好,想必也无大事,今日总算放得下心来……”
仅此一言,直叫其余人云里雾里,皆道此谋来势汹汹,真是好大的障眼法,但卫央眸里的那抹轻蔑,却随着唇畔的弧度一同慢慢降下去——直至凝固。
“凡民告退。”巫祝毕恭毕敬鞠礼,就好似面前之人乃天子一般,可又隐隐令人觉得稍一丝不同,待片刻之后,沈庄昭才恍悟到,与皇上的区别在于,她对自己的卑称,不是草民,而是凡民。就这一个字,就让人有了别样之感,但若当真起来,其实二者也未太有差别……她陷入了迷惘,很快,她马上清醒,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她怎能如此轻易顺着陷进去?
皇上动了沈家,势必会引太后不满,而这时有人在去挑拨长公主,大有可能让皇上与太后互相残杀,削弱长公主的军权,太后再废除皇上——这般大好的局势,不是为了等一人瓮中捉鳖,还能是什么?
沈庄昭陡然汗毛直立,宫中这般险恶,朝堂上也丝毫不差,她渐明白为何自己愈发厌恶这里,因为每一日,你永远无法知晓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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