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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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已经转暖,即便是北方的阿达城也有了绿意。
正南王府后花园生机盎然,虽称不上百花争艳,但那时节早的花儿也已含羞绽放,配合草叶的油绿,别有一番情调。
花园四方有四条卵石甬道,蜿蜒曲折于花丛中,人走在上面,远远望去,犹如置身于花海,行走于仙境。四条甬道在花园中心的凉亭汇合,那凉亭琉璃亭顶,红木圆柱,雕栏玉砌,好生雅致。
远远望去那亭中有一粉衣女子,女子有着稍显厚重的齐刘海,发式不算复杂,几缕乌发在头顶简单绾成发髻小花,在两边分别配以两枚金制头饰,那头饰很小,甚至不如花园中绽放的花朵般大,却将她的乌黑亮泽的发髻衬得生动活泼,而其余发丝则是披于身后,犹如小瀑布般柔软顺滑。
女子年纪不大,面容还有也许稚嫩,不过她那眼神却十分复杂。
有冰冷,有憎恨,有后悔,有心悸,有害怕……各种各样的情绪糅杂在同一双大眼中,让人对这双美丽大眼的主人忍不住怜惜起来。
路友儿神色复杂地看着凉亭地上那具尸体――那是老宫女的尸体,身体微微发抖。她慢慢举起了自己双手,愣愣地看着,那手,柔弱无骨,白皙细嫩,而友儿仿佛却在其上看到了鲜血!
她第一次杀人是两个山贼,当时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下了手,一个一刀致命、一个人头分家,虽是第一次杀人,却只是紧张与害怕。这是她第二次杀人,这个老女人想要谋杀她的儿子云陌,而她此时比第一次杀人更加害怕……她在怕自己!为何刚刚自己竟然心狠得不像自己?
她还记得她握住老宫女脖子时,那动脉猛烈跳动的感觉,她还记得那老宫女从猛烈挣扎到失去反抗的情景,看见死人她竟然不怕,就是因为这个“不怕”,她才害怕!她怕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难道她变了?
有两人匆匆走入花园,友儿还是保持这一直的姿势看着自己双手,并未分出任何心神――她还在为刚刚那一想法而震惊。
来者正是正南王宇文怒涛和管家陈鹏两人。
宇文怒涛一个眼神,那陈鹏便心领神会,几步走了过来拽起老宫女双肩的衣服便将尸体拖走,花园凉亭只余友儿与宇文怒涛两人。
友儿还是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愣愣地盯着自己双手。宇文怒涛长叹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感受着掌中那温凉滑腻的小手,他心中隐隐作痛。张开双臂,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头轻吻她乌黑整齐的发髻,“别自责,都怪我,是我宇文怒涛的错,友儿你一点都没错,这些本是我应该做的,是你帮着我做,所以都是我的错!”
友儿没有说话,缓缓闭上眼,靠在他的怀中,听着那砰砰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
“答应我,不要自责了,好吗?”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小人。还是初见时粉色的衣服,还是一样的发型,还是一样的面容,却觉得她沧桑了,从初见到如今,也是仅仅一年,她的变化竟如此大,宇文怒涛也一时愣住。
路友儿抬眼撞见他略显疑惑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是不是觉得这一年,我的变化如此大?”她认真地看着他,她不需要安慰和虚伪,她要的是他的实话。
宇文怒涛自然知道,微微叹了口气,“是。短短一年,却觉得友儿你变了个人。”
虽早知答案,但从他口中听见时,友儿心中还是一痛。“我不是自责,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杀了她有什么不对,而是……”
友儿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退后几步,转身背对着宇文怒涛,看向花园中绿叶簇拥的几支花朵,“与你一样,我也觉得路友儿不是路友儿了,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她让我害怕。”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变成这样,杀了人后非但没有罪恶感,还觉得痛快无比。
背后爽朗的声音哈哈一笑,让友儿一愣。
宇文怒涛上前一步一把将友儿从背后抱住,“小笨蛋,我以为你是杀了人后害怕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愿意听听我的过去吗?”
宇文怒涛的过去?正南王的过去?
路友儿淡淡小眉皱起,他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愿意静下心来给她讲他的过去?
不等友儿反应,宇文怒涛便将他想告诉友儿的话娓娓道来。
“我宇文怒涛,也不是生来便会杀人的,我也害怕,我也怕死,我曾因一时的仁慈放了北漠国的将领,而那个人……最后杀了我的父王。那时……我十五岁。”
那是一段他记忆深处黑暗,那是他心中永不愈合的伤疤,他不想提起,因为只要想到此事,滔天的恨意、无尽的懊悔便会袭上心来!这些悔恨,让他夜不能寐,让他必须使出全部的力量摁耐住自己,他怕他会将自己的肉一片片割下,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暂时放下悔恨,暂时放下思念,暂时放下心中剧烈的疼痛!
宇文怒涛只说了一句话,但友儿却觉得这一句话中饱含了千言万语。正南王父母战死沙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她却不知是……
“我的母妃,从始自终都未流一滴眼泪,她笑着将父王的尸体入殓,笑着看着棺材下葬,笑着看着我登王……我当时觉得我母妃是这天下最坚强的女人,我发誓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好母妃,我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给我母妃,但是……”
宇文怒涛的话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体轻微颤抖。
友儿觉察不对,将身子转了过来,抬头看着他。那古铜色的面庞上无尽沧桑,下颚有着青色胡茬,双眼通红。他……在忍着泪水?
“但是怎么了?”友儿忍不住想问,却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问。
他将她紧紧抱住,就如同一个落入大海中的人抓到一棵救命稻草般,“但是,在我宇文铁骑大捷庆典后,当我将那敌人的头颅割下祭给我父王后,母妃她……悬梁自尽。”
友儿一惊,立刻伸出手紧紧抱住宇文怒涛庞大的身躯。他是如此高大,他是如此威武,但当她抱紧他时,却感到他多么无助。她终于知道为何他当时呐喊说不让她离开他时的无助是从何而来,原来他一直是孤单的。
这是友儿第一次主动抱住宇文怒涛,紧紧地,用尽力气。
宇文怒涛也抱住友儿,温柔地,呵护地。
“我们宇文家七代单传,只因宇文家从未有过侧妃,只有正妃,也就是说,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人,而我爷爷,也只有我奶奶一人……以前,从未有女子走入我的心中,我以为这一惯例在我这一代会被打破,因为不爱,娶一个人与娶一百个人毫无区别,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也逃不出宇文家族的宿命,看来,我的妃,只有一人,那便是……路友儿你!”
友儿心中一震,之后便是一种莫名的感觉直冲脑海,那一瞬间,她只想好好保护这个高大的男人,好好保护这个铁血战神,好好保护这个无助的孩子……但是,她能吗?
又一次撕开伤疤,却与之前不同。之前一次一次夜深人静,宇文怒涛偷偷撕开伤疤,结局都是让自己痛不欲生,但是今天……他在她面前再一次撕开伤疤,却不是那么疼痛,因为他知道,有一部分疼痛,是她帮他分担了。
“友儿,你说,我当时应该手软留下那个敌人吗?”宇文怒涛缓缓地问。
“不应该!”友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宇文怒涛点点头,“友儿,我用血的代价、用一生的悔恨学会了一句话――对敌人心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我们自己因此而死那是自然,但是……如果我们的亲人因此而死呢?”
友儿那复杂的双眼渐渐明朗,是啊,她明白了宇文怒涛的话,他撕开自己的伤疤就为了告诉她这个道理,如果她今天对这老宫女心慈,就算是这老贱奴不会对付自己,也会对付自己的亲人的,例如――云陌!
想到自己的儿子,友儿的银牙紧咬,如果这老贱奴再活过来,她会让她再死一次,死得更痛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宇文,我确实变了,却不是变坏了,而是学会保护自己,更是学会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如果非要说个对错,那现在才是对的,以前的路友儿是软弱无知,以前的路友儿才是错的!”
宇文怒涛笑笑,捧起她的头,拇指轻柔划过她娇嫩的唇角,“不,以前的路友儿也没错,现在的也没错。以前的友儿单纯善良,为了救下无辜的人不惜下跪求饶,不惜舍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那是对生命的尊重与珍惜,这也是我们五人此时想得到你的原因。”
友儿一愣,原来这就是他们五人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她以为他们是因为孩子……
“现在的友儿也没错,她学会了保护自己,更学会了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说完,他俯下身子轻吻她的唇。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与那铮铮铁汉的外貌形成强烈对比,却又无比和谐。路友儿看着他,觉得他那么无助。
“宇文,以后我来保护你,好吗?”刚说完,路友儿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她在胡说什么啊?人家宇文怒涛是王爷,手握兵权,武艺高超,哪能轮到她来保护!?
回答她的是那热烈的狂吻,他弯下腰,左手扶住友儿纤细的腰肢,右手紧紧捧着她的头,深吻,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它的猛烈,让友儿左躲右闪招架不住。
那是爱意的宣泄,那是激情的迸发,那是如解饿了数年人迎接来的第一顿饕餮大餐。
两人以天为盖,以地为铺,就在这天地的见证下,一次一次达到**的顶峰。
当路友儿悠悠醒来时,已接近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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