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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年年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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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哥抬头去泪眼摩挲地望着他:“你明白什么?你和朝哥儿都是三叔和三婶的孩子,而我有了弟弟,却与我是隔了一层肚皮的,根本不一样!”

    一席话说得众人无限心酸,他没有生母,父亲虽也护照的比较多,想来这三年太夫人带着他,处处护着他反而让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害怕起来。大概总还想着怀哥年幼,其实他已经是快十岁的少年,许多事都能明白了。

    贺氏给韩睿龙纳妾,为的是子嗣,同样是儿子,太夫人便偏疼小的那个,他为长,果然有了弟弟,父亲未必不会偏疼小的那个……

    众人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怀哥说了一阵,便低着头继续吃饭,眼泪却没断过。

    整个正月,韩国公府都处于一片白茫茫中,直至二月太夫人出殡,丧事终于告一段落。二老爷、韩睿龙、韩睿华、三老爷等皆卸了职务回家丁忧,孙子辈的守孝一年,儿子辈的守孝三年,二老爷趁机上了文书,称年纪大让韩睿龙袭了爵位。

    守孝并不在一处,于是三房人皆关了门各自在家中守着,没有要紧的事儿也不会聚在一处。孩子们的学业却不能耽搁,仍旧去族学上课,怀哥也被二老爷和韩睿龙送了去,倒是把韩睿昇的婚事给耽搁下来了。

    后来才知道,韩睿龙把新纳的那位妾侍送了出去,宣称以后再也不纳妾。二老爷一心养老不问世事,韩国公府的常事务全交由闲暇下来的牡丹和徐妈妈打理。然而,很多事并不是她们能出面的,好在孝期也没什么事儿。

    再后来,需要女眷出面的事儿,韩睿龙少不得上门来求姜氏出面,或者刘氏、或者安静茹和卢氏,虽然分了家,到底三房人还紧密地连在一起,说不得比先是更亲密的多。

    韩睿华守满了一年孝期,圣上念他任命为监察御史时,恪守职责,办事谨慎周密,破格任命为最年轻的两淮巡盐御史,安静茹照例跟着去了任上。

    再见到贺氏,却是怀哥议亲的时候了,据说从太夫人病重开始,韩睿龙就再也没踏进过贺氏的房门一步。此番怀哥议亲,是韩睿龙寻得,姜氏出面详谈,乃至迎娶,也没让贺氏沾一分一毫。

    贺三老爷告老还乡,贺家的况便不如从前,也想过贺氏无所出,从族里选个女孩儿送来,却被韩睿龙拒绝。贺家隐隐约约也察觉出来,得知贺氏在韩家的况,上门找韩睿龙讨说法,也不知韩睿龙说了什么,最终也没什么结果。贺氏仍旧当她的摆设,韩睿龙也没想过再娶。

    注定是多事的一年,这一年皇后娘娘生养的第二个儿子不知何故病死了,皇后娘娘直指是徐妃所为,此后便有些疯疯癫癫,徐家却查出年家诸多弊端,终究让圣上寒了心。平和了十多年的朝廷,卷起一股血雨腥风。

    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年家败了,连带的与年家沾亲带故的也没逃脱。徐家得势不久,储位之争大有尘埃落定的趋势,谁也没想到,圣上最后的旨意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

    四皇子母妃出不高,还是圣上为太子时纳的侧室,圣上的旨意交给了庄亲王,庄亲王自然成了四皇子最大的依仗。动的一年过去,徐家因查出与当年北方战事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而遭到满门抄斩,每一次政变都是鲜血铸成的。

    等一切平定之后,安静茹迎来了四十岁的生。那时候,她自己已经做了婆婆,封了三品浩命夫人。

    过年时,韩睿龙再三邀请,大房和三房便也赶了去。熙熙攘攘一屋子里的人,很是闹。想起从前,是太夫人辈分最高,如今这些女眷,却是姜氏和刘氏、王氏辈分最高。

    大抵是年纪大的缘故,望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花,感触却也比往常多,却十分想学着孩子们去雪地里玩雪。

    从屋里出来,不其然遇上贺氏,细算起来,这些年见她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如此,两人之间似乎还是没有久别重逢便能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贺氏形仍旧消瘦,衣服穿在她上,好似挂在衣架上空落落的,她盯着安静茹头上的流苏华胜。改不了从前的模样和语气,“这样漂亮的华胜流苏发簪,却要年轻时佩戴着才好看,如今这一把岁数了,戴着却是糟踏了它。”

    诚然她说的不错,这样的首饰这个年纪戴着确实不好看,只是安静茹年轻的时候并没有资格,这样的首饰和份是等同的。

    “你虽觉得不好看,我孩子他们的爹却说好看,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戴上。你既觉得不好看,不看便罢。”

    贺氏脸色登时变得和雪一个颜色,安静茹一笑道:“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争,因为你哪儿委实没有我可争可比较的。”

    说罢长长地舒口气,静静地道:“你这一辈子不是我和你过不去,而是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何苦来事?自己都不愿对自己好些,还能祈求别人对你好么?”

    瑞雪纷纷,后传来婆子的声音:“夫人还病着,怎么站在风口上?若是病严重了,奴婢可担当不起!”

    话虽说得好,语气也不甚恭敬。安静茹继续朝前走,贺氏在后朝着她吼道:“安静茹,这辈子你欠了我的,下辈子定然要你全部还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就不好了,安静茹实在记不得自己到底欠了贺氏什么。正摇头苦笑,眼前却多了几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位年轻的少妇,正是怀哥的妻子。恭恭敬敬福福,道:“婆婆近来便有些神志不清,她说的话三婶婶切莫放在心上。”

    再看看拽着贺氏走的那两个婆子,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怀哥媳妇的陪房。不由得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笑道:“我和你婆婆不合多年,她什么样的子我比你清楚,不会与她计较。”

    怀哥媳妇似是松了口气,安静茹也没了兴致去踏雪,只好回了暖和的屋子,盈姐儿在姜氏等人跟前凑趣儿,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卢氏笑道:“你这么个子,也不知将来会遇上什么样的婆婆,方能治你一治!”

    盈姐儿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这样招人疼,谁舍得治我?我那里不好需要治了?”

    一片笑声中,外头传来新年的爆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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