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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会以为只受人摆布的结果。

    有些事,她这个无根无底的太后说,便不会惹人异议。世人总以为,她一个女人不足为惧,也不会有异心,毕竟一身荣光全系在幼帝身上。可身为辅臣和苏任和手权兵权的徐鳞做,却会成为背上居心叵测的污名,受人猜测诟病。

    即有太后极力主张,又拿了先皇帝的名头出来,大有你们不听指挥,便是与恶臣同党,要败坏我儿江山的势头来。到底苏任所主张的政令都得到了推行。

    一个个巡监得了钦命,带着卫军前往各府地。从上到下的清查开始了。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可许多地方官员发现,人家巡监上路,干脆带着吏部册上等空缺的补官一道来,才知道这是来真的了。万一有罪,官一揪就有人补上。

    不到五个月便有过十官员下马,自首请罪的上书也渐渐多了起来。小罪到不至于罚没官。大罪也看在自首,饶其一死。

    清查一直持续到年末。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个个补官上任,头一件事便是把该平的案平了。

    朱青上书,请设‘诉部’。

    说:凡有告诉,皆按律法判行。若有人不服判,以为不平,便可向上官告诉。再不服判,便向都城新设的‘诉部’去。有冤平冤,诬告便要伏罪。但有判罪,贴了告示使人打着锣走街窜巷地喊上三天,以使人名其因何获罪,伏于哪一条律法。便是庶人有识字的人,但有疑问以为,也可往府衙查看案宗明白其中曲折道理。

    这一出,朝上便是好一场辩。

    几差没有打起来。

    齐田坐在上头,看着下面唾沫横飞各持一词,但有就事论事者,便赞,扯东扯西胡搅蛮缠的,便斥。最终到底是更占道理的朱青赢了一局。

    下朝去时,关长德直叹气摇头。大呼有违祖制。几个老臣子跟随他,也是摇头不止。

    朱青停步,回首道“世族已除,大人也不是生来就得高位的人,可还记得自己投诉无门时是何等处境?太后开明,岂不是一国之幸事?我们政见不同,有异见难免,可到底都该心怀天下人。先皇祖宗所传下来的规矩,是为了国家更为太平强盛,而不是为了使后世的子孙固步不前。”

    关长德一时也无言以对。若要说真的遵祖制,非世族子弟,这个官位他也是坐不得的。

    几个月下来。都城门口摆茶摊的都打趣“这去赴任的官员络绎不绝,押回都城的罪官源源不断,来告官的庶民来来往往。听唱伏案公示的进进出出。再一年我就赚足了钱起得新屋了。”

    齐田一身便服站在城门,也不由得笑了笑。

    转身便往关先生那里去。学馆已经重开了,许多学子来来往往,说笑辩论,十分热闹。看见她也不知道是甚么人,但个个有礼。

    椿看着笑,说“见他们目光清澈,姿态昂扬,就觉得这世道是要好的。”

    关先生迎着齐田来。拜谢,问“太后重开学馆,想要什么呢?”

    齐田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想要什么呢?

    一开始也只是想要世人不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苦。想要每个人都明白些是非道理。想要大家都不受冤屈。想要世道变得好些,没有公道所不及之处。

    如果有这样的世道,幼时的自己和妈妈是不是人生的际遇又完全不同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改变了什么,但如果继续这么做,也许未来会有些许的改变呢?

    不过想到历史课,只信口说“想让关先生,教他们为一国之崛起而读书。”如果成为那样一个国家,大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崛起了吧。

    关先生怔一怔,只躬身伏拜不语。

    四月,关先生进宫觐见太后,说自己把学馆托付给了学生,要往北去了。北边比起南边更为粗蛮,他想要那里再建一所学馆。

    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头发花白。背脊也挺得不是那么远。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身后的下仆背着小小的包裹大概就是行李。

    齐田送他出城,城外面有周家的车子在等着,还有两个躯体强健的家将。

    临行前,他去了关姜的墓。因为是未嫁女原是要葬在荒野的,田氏作主,把家里有一块庄子空了出来,修了墓冢。平常有下仆看护打理。关姜在,阿桃也在。

    齐田站在两面碑前,心想,关姜也是不在这里的。这不过是在世的人,寄托思念之处。她一定也要跟徐铮一道,去更广阔的地方了。自己如今所做的,应该没有辜负她吧。阿桃呢,阿桃大概舍不得家人,若还没有投生去,想必还留 在这里的。

    关先生拜一拜,烧了香纸,起身的时候却十分困难了。

    齐田扶他起来,关先生一恍神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的姿态。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大概自己老眼昏花了。

    上车时,关先生向齐田行礼,表情郑重“世人要多谢太后娘娘。”

    齐田不敢受,整袖还礼说“世人要感激世上有如关先生一样的圣人。”他愿意把自己所学的知识传播给不同阶层的人,用自己的智慧与品德感染着身边的人,也才有何并吉,苏任,辛游,朱青这样的人。在将来,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人。

    赶来相送的学子们,有些不舍,在学馆里长大的孤儿们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先生一去,什么时候回转呢?”

    关先生也有些泪目。只说“不日便返来了,你们要好好做人。”并不提读书与仕途。大约这些都是被他摆在‘做人’后面的。

    虽然关先生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他这样的身体恐怕是不能再回来了。

    又有许多在朝的官员是学馆的学生来了。

    送了一行又一行不肯散去。

    齐田站在城门,远远看着他们,直到那些人身影消失在天边的地平线上,才回转。

    到城门下,却正遇到个小娘子在问路“我听闻关先生的学馆重开了,请问是往哪边去?”

    虽然没有买茶喝,茶摊的老板也耐心告诉她“这条道直走,过了十五个路口左边,周府边上便是了。”

    小娘子问“周府是不是皇后的娘家?”

    茶摊老板说“如今新帝即位,那是太后了。”

    小娘子十分感伤。

    齐田叫她来“你数着路口过去,容易走岔路。我们也往那边去,不如你跟着我们走吧。”

    小娘子也不防人,点头“好呀。”连声谢她。

    椿问她“你认得太后?”

    小娘子说“太后还说要请我吃米浆的。”叹说,好人却命短。齐田想起来,她是高阿谢的女儿。

    齐田问她“你去关先生的学馆做甚?”

    小娘子说“入馆读书呀。日后我要做女先生的。将来学得好说不定自己还要开馆呢。”

    齐田问“你阿爹愿意让她来吗?”

    小娘子哈哈笑“他拿了屠刀追我三条街呢。但也没法子,他追不上我。”

    椿被逗得笑。

    齐田叫她上车“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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