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抱有的希望一样,终究只是一场空。”她合起了双眼,三年前她就该绝望了,只因那一方巾帕让她又傻傻地付出了三年的感情。
玉真子想到曾与那个人拥有过的快乐时光,现在想来就像一场梦,难道要去报复他吗?她也做不到,那毕竟曾是她倾尽一切所爱的人,她心中有恨,但却不会因恨而变得偏执。
站在原地的谢芙看着这样陌生的玉真子,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当女冠,所以她知道她能劝得她回头,但现在的她似乎是真的一心一意要修道了。她没有再开口劝她,她也没有再度说话,只有那布帛燃烧发出来的焦味表明了之前她们曾有过的争执。
静默了良久之后,谢芙方才起身走近玉真子的身旁,“阿钰,如果我说我真的需要你返回洛阳呢?你会否看在我们的交情之上帮我一把?”
玉真子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谢芙,她很少会这样说话的,“阿芙,你这次为何执着于要我返回洛阳?”
“为了你的父皇,我的舅舅。”谢芙也像刚进来那般坐到她的对面。
玉真子皱了皱眉,她几乎遗忘了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死得很早,那时候的她尚未来得及记得她的容颜,对于她那个被世人誉为白痴的父皇,她只记得他只宠爱谢芙这个侄女,惟一让她有亲情感觉的只有抚养她长大的王太后一人,但这亲人却又是伤她最深之人,“我能帮得了你什么?父皇的个性注定了他的皇位难以坐得稳,阿芙,我知道你与他感情深厚,但是就算你保得了他一时,也难保他一世,况且贾皇后那个人又份外阴狠,阿芙,凭你一己之力又岂能斗得过她?”
玉真子毕竟是皇族公主,一听谢芙的话就猜到了大半的原因所在?贾皇后那个人,当年就连王太后那般厉害的人也被她逼得搬到章台宫,更何况是手中无权亦无势的阿芙,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因此她又劝道:“阿芙,你还是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理才是正道,你赢不过贾皇后的,我不想看到他日你被贾皇后逼死的样子。”在她看来,最后的话已是循循善诱了。
“阿钰,舅舅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害死。”谢芙放缓着语调道,“即使我保不得他一世,但保得一次算一次,这是我与舅舅的情谊,没错,我谢芙手中并没有太多的权势,但是我相信谋事在人。”
看到玉真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谢芙又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豁达之意,也有着豪迈之情,“阿钰,我不会放过贾皇后的。你别忘了,我是谢氏的女儿,而你是王氏的媳妇,王三郎的结发妻子。”
谢芙的话说到这份上,玉真子已经大致猜到她要怎么做了,既然东风不吹,那就借东风,谢芙真是好计谋,“阿芙,所以你与她达成协议,只要我回洛阳,她就会让王家出手,对吧?”
“那你会助我吗?”谢芙一脸郑重地笑看她,“阿钰,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身上流的血终究来自舅舅,况且他不是白痴,他只是很单纯的依心而行事。”
“那是对你而言。”玉真子突然有些冷地道,记得谢芙丧母的那段时间,父皇日夜地把她抱在怀里来哄劝着,那时候即使她再不屑于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但也是羡慕着谢芙的,不过想到她还有名义上的祖母来疼,她的心才会归于平静。
“不,那是对我娘而言的。”谢芙笑着道,“我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如此依恋娘亲?但我却知道娘亲去逝的时候,舅舅曾在灵堂上痛哭流涕,旁人怎么劝也没有用?而我娘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要对舅舅好,所以我就哭啊哭,看到我哭,舅舅就突然不哭了,而是用尽百般他认为好的方法来哄我。”回忆着那一段最难过的日子,她的笑容有几分苍凉也有几分怀念。
玉真子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般的故事,她听得有些怔愣了,谢芙脸上的表情让她深深地动容起来,半晌之后,她方才道:“阿芙,我真的羡慕也嫉妒你。”有一个让她如此想要维护的亲人。
“何必呢?你还不一样有王太后的疼宠?阿钰。”谢芙用手指着她的心道:“只要你放开往事,又何愁没有一片天空呢?”
“与王恺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吗?”玉真子嘲弄地道。
“那得看你如何想了?”谢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有几分狡猾地凑近她道:“我只答应王太后把你劝回洛阳,但是你是穿这身道袍回去还是换上华服,那就不在我承诺的范围里了。”
玉真子又有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如狐狸的女孩,她在暗示着她就直接以玉真子这女冠的身份回洛阳,至于往后如何?她就管不着了,她突然笑了出来,“没想到她聪明一世,临老了居然给你摆了一道。”
“她会这样只因她真的疼爱你。”谢芙笑道。
看到玉真子的脸怔住了,谢芙笑出声,转身往门外而去,抱怨道:“我都来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连碗热酪浆也没有?我先让道姑带我去厢房歇一歇,待会儿还要用些晚饭。”临近大门,她突然转头又看向玉真子,“阿钰,说实话,你这身道袍真的很难看。”她其实还是希望玉真子能还俗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就用那样的方式来激她,可惜终究不奏效啊。
听到她最后颇为认真的话,玉真子的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的,但眼中却是突然一热,这个表妹啊,真的是越来越有气死人的本事了。
看着雕花木门掩上之后,她的心又平静了下来,起身去打开那扇窗,让晚风把那焦味吹散,也似乎要吹散她心头曾有的等待,谢芙是聪明的,她没有立刻就逼她做决定,而是给她时间去考虑。
看着那晚霞渐渐地消散,被黑幕取代,她又想起了当年很多很多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如果……如果当年她的爱情能够开花结果……是不是今天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呢?
只恨人心斗不过权势,叹息,叹息,徒奈何!
站在门外的谢芙看了看天幕上那悄然爬上的星子,突然漾起一抹笑容,玉真子其实不是一个冷情的人,相反她是一个重情之人,思及此,她的笑容更盛,然后朝一旁快站成塑像的两名侍女道:“走,我们到厢房去歇一歇。”
阿秋与阿静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才跟在谢芙的身后往厢房而去。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倒是观主亲自送来晚膳给谢芙,谢芙自然起身打揖做谢,与观主闲聊几句,方才坐下用膳。
“郡主,以往您一来,玉安公主都会邀您一道儿用膳,怎么这次会差那么多?”阿秋一边摆膳布菜一边有些疑问道。
“她有心事。”谢芙笑着应了一句,玉真子没有陪她用膳,就代表她的内心正在挣扎着,这可是好现象,若她一如既往的招待她,那么事情就不太妙了。
翌日,一夜好眠的谢芙梳洗之后踏出回廊,看了看远处连绵成一片的群山,微微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这里是道观,她自然也不再那么讲究礼仪。
“阿芙。”
听到声音,谢芙转头看着身穿褐色道袍的玉真子走近她,于是笑道:“阿钰,你想通了?”
玉真子挥退了小道姑,慢慢地踱到她的身旁,与她一道看着那清晨中的迷人霞光,“阿芙,我决定回洛阳,只因为你说的那句话,我的身上终究流着父皇的血。”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了看谢芙,其实真正打动她的是谢芙。
“阿钰,我代舅舅谢谢你。”谢芙突然认真地道,舅舅其实也像她的父亲谢怊那般,是个不太负责任的父亲。
玉真子笑了一下,那僵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然后拂了拂肩上的秀发,“我只是回去一段时间,等你的事情了了之后,我还是要回到这儿来的。”
“随你。”谢芙笑道,只要能把她劝回洛阳,他日让她还俗也不那么难了。
虚无观因玉真子要回洛阳而忙乱起来,直到用了午膳,谢芙与玉真子司马钰才坐上马车返回洛阳。
两人在马车里就着一些事情讨论起来,仿佛回到儿时一块玩耍的时候,谢芙的心情相当的好。
玉真子撩起了车窗上的纱帘子,看了眼外面护送的兵士,“父皇还是最为紧张你,去一趟西山道观也出动那么多的兵士护送。”
谢芙却是喝了一口酪浆,“你久不出道观,自然不知道这些年也多有盗贼出没,不防不行。”
玉真子的眉头微皱起来,对于这天下的时事她以前也听闻过不少,但没想到这些年来更为混乱,“这儿是洛阳近郊尚且如此,若换成是其他地方,岂不是更为混乱?”
谢芙道:“这个世道似乎越来越混乱。”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略微有些烦躁。
玉真子收回撩起纱帘子的手,低头不语。
正在马车里的气氛低迷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侍卫头领的惊呼,“不好,有盗贼来袭,快挡住,护住马车里的仙姑与郡主。”
谢芙与玉真子两人对视一眼,真是不提盗贼则已,一提就来,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却没有过多的惊慌之情。
阿静一听有盗贼前来偷袭,很快就把腰间的软剑卸了下来拿在手中,镇定地朝谢芙道:“郡主,奴婢在前面守着。”
“别逞强,见机行事。”谢芙吩咐了一句。
阿静点点头,然后掀开马车帘子出了去,与阿寿并排坐着,两人看到那一群穿得有几分破烂的盗贼正与身着整洁的侍卫在交手,四周都有刀剑相交的打斗声传出。
谢芙悄然地掀起纱帘子一角看了一眼那打斗的场面,只见到那群盗贼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十分勇猛,而己方的人似乎有些招架不住,看来这群人似乎不是简单的落草为寇的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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