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转身去,回头看向正午阳光下古老幽静的宅院,只觉得心变得好沉,好沉。
她不是不会写字,她本来也是可以在砖头上直接写上字。可是她怕会被人看见,会被家人看懂。不如她就都画成这样的线条和图形,既能抒发了心情,又不容易被家人猜破。
此时此刻全家人的心都是惆怅的吧,那她就不要再把自己这一点小小的惆怅,也都加进去了。
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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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二次上来,已是几天之后。
那一天,祖父咳血了。
全家上下都慌了神,请了最好的大夫。
引大夫到客厅里开药方,她听见叔伯低声嘱咐那大夫,开些猛药。
大夫有些不敢,低声解释:“老爷子年纪大了,若开猛药,怕老爷子吃不消。”
几个叔伯的身影在老房子独有的幽幽暗影里,焦急地走,然后急切地与大夫解释:“我们自然不是逆子,只是担心这样一来,老爷子就更不想走了。”
“大夫你不知道,说服老爷子跟举家一起离开,费了我们多久的嘴皮子。好容易终于劝通了,这一病,若不赶紧好起来――至少也是看起来好起来,那老爷子便又不会走了。”
她惆怅地转身回到祖父的房间里去,果然听见祖父边咳边说:“我不走了,你们都走,让我留下。这老宅子不能没人守着,这是咱们的家的根。我得留下来守着这条根,别将来你们寿终在异国他乡,魂灵都没个归处……”
她好想哭,可是不能哭出来,所以她又爬上房顶来,在那些砖头上画画儿。
她画一个大三角,又画一根竖线,这两个图形加起来就是一棵树。
祖父教过她,树可代表故乡。或者是村口的那棵大槐树,还是祖父讲过的历史故事里那棵在民族大迁徙的过程中,可留下来寻找故人、收到家书的大槐树……具象抑或抽象,都可代表故土,代表土壤下永不断绝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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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她是为了自己上来。
长辈们又在闲话中提到了她,说什么按着她的年纪,本来可以张罗提前结亲了。可是这一回去了异国他乡,满眼都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都不知该将她托付给什么样的人家儿。
她听见了便悄悄嘟起了嘴。
她才多大,还不到十岁,说什么结亲啊的?
她用手点着砖头,不平地哼:“……再说,我一辈子都不嫁人,就不行么?”
那个时代,她看得太多了家族里女人们在婚姻里的情形。不管曾经是多么美丽聪慧的姑娘,嫁了人就成了男人的附庸,嫁满一年之后便生下孩子,从此一生就都被湮没在这个宅子里,照顾男人,忍受男人的多情,将自己的时光都消耗在照顾孩子的琐碎里。
对于即将的远行,担心最多的就是她们。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细心,更是因为她们几乎嫁人后再未踏出过这个宅院,完全不知外面的模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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