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我苏建生是大汉的将军,死也是大汉的英魂。”苏建怒骂道。
“那便不要怪兄弟我了!”赵信没有回头,只高喊一声,转身带着他身后的人马隐入匈奴阵中,须臾便与密密匝匝的匈奴大军融为了一体。
卫青夜半于军帐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他披上外氅挑帘而出,只见草原一马平川与漆黑的夜空相接,湛冷星子与点点篝火遥相呼应。
四周静谧一片,万籁俱寂。
他想着霍去病应回来了,便急忙去他的营中探望。帐外有些犯迷糊的守夜将士看见大将军如风而来,赶忙打起精神来向大将军行礼。
“票姚校尉回来了吧……”他没有停歇,抬手要挑帘入内。
身后的守卫匆忙唤了一句:“大将军,票姚校尉他……还没有回来……”
卫青微怔,刚触到帐帘的手悬在半空中静止了许久,才缓缓落下来。
他静默在原地,霍去病的消失让他的心比自己孤军深入还要慌乱。
“若是他回来了,必立即来向我通报。”他嘱咐了一声,悻悻转身要回自己的营帐中去,却恰好碰上了彻夜难眠的张骞出帐来透口气。
“怎么大将军也睡不着吗?”张骞远远看着他忧心忡忡却镇定克制的模样,不禁轻笑道:“票姚校尉第一次出去只怕是心血来潮,跑的远了些,明日清晨想必一定会回来的。”
卫青点了点头,抬首望着张骞:“怎么张参军也睡不着吗?”
“卑职只是看这夜色甚好,不禁回忆起一些往事来……”张骞悠悠地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卑职在塞外呆了近十三年,足够结了不少的缘,也能造了不少的孽。如今一桩桩一件件都又在脑海里翻腾了起来,反倒是睡不着了。”
他没有告诉卫青,他是想起了自己在塞北十三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位匈奴女子。
他原本在长安就有妻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塞北,却又被为了羞辱他的军臣单于硬生生塞了一个哑女。
他很难说爱与不爱,只是两人相依为命十三年总还是有着许多复杂的情分。他将她带回长安去好生照顾起来,原以总算是苦尽甘来,却未想没过两年不到,她便撒手人寰了。
如今故地重游,往事不禁又涌上心头。
他以为能给的最好的锦衣玉食竟然还不如这漠北的白云容易让她快乐,他回到了长安整日呼朋引伴,奔忙在外。独留她一人形单影只,成日地被锁她的庭院中。
塞北的十三年,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可回到长安,他急于拥抱太多的过去时,她便什么也没有了。
像水中的鱼被他带上了岸,就这日复一日,任由她终于因郁结与寂寞窒息而死。
或许他以为的好并不是真的好,从一开始他便是错的,若是不跟着她回到长安去,她如今或许还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天各一方。
如今望着塞北这辽阔的星夜,他又不禁想起她来,想起那些苦难的岁月,想起她隐忍却又温柔的眼神。
有些人,似乎注定只能共苦,却无缘同甘。
一切思念与悔恨,也都只能化作着塞北寂静长夜中,一声无言的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