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价值观不允许出现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
只要轻壮的消息已经传了几天了,也正在开始报名登记和签订文书,当儿子的却没有报名,当母亲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儿,你也别怨人家,要不是人家救济,咱们许在半个月前就饿死了。可不能学那些人埋怨啊。”
“娘,瞧你说的,我还能不知道个好赖?咱们就不去望北城了,我估摸着今年要是天好,地里还得要人干活,总不至于饿死。咱这就回去,或是去县里找些事做,混口饭吃。”
当儿子的在宽慰母亲,如今到处有灾,哪里有这么容易找到事做,自己除了种点地别的什么都不会,现如今一个孩子才卖几个钱,自己如今就只剩一个老娘一身破布,就算逃荒要饭也得有人有饭才行。
就算暂时饿不死,可相对望北城能在几年后得到一块土地的诱惑,其实心中也明白这其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娘俩之前也曾说起过这事,在吃了一碗粥后幻想过一种名为“未来”的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听那些在望北城生活过一年的带着乡音的人说起一些事后,更是充满了期待,而且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期待。
他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过距离“希望”这么近的时候。
在这种“希望”之下的抉择,更是难更可贵,他选择了母亲而不是自己的希望,无需多言的可被赞美的抉择。
娘俩个做出了决定后,当儿子的带着母亲,从救济站领了三斤干的番薯干,给救济站的人磕了个头,用树枝做了一个要饭棍和拐棍给母亲,娘俩便离开了救济站。
走了半天的时间,当娘的一直夸当儿子的孝顺,别的什么都没说,翻来覆去的说,就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一样。
当儿的便道:“娘,省些力气,少说些话,还要走很远哩。”
当娘的便闭了嘴,又走了一段路说道:“我去解个手。你在这等我会。”
正好也走得累了,当儿的便拿出来一块晒的硬邦邦的、生的粗糙的番薯干,掐了一半含在嘴里,小心翼翼地用唾沫润一润,咂着里面的甜味,心说等咂的没甜味了再嚼碎了咽下去,能抵一上午呢。
在那等着,嚼着,左等右等也不见娘回来,忽然哎呦怪叫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顾不得洒的满地的番薯干,急匆匆地朝着那边跑去。
当娘的已经用衣裳做了个上吊绳,在树上挂了许久了,身子早已经硬了。
娘俩都不认字,所以当娘的留下的遗书是地上泥巴上用树枝子画的一个东西。
上面是尖的,下面是半圆的。
像是,一碗盛满的米饭,而且还是干的的,要是稀粥的话怎么会冒起尖呢?
像是,盛满了稻米的竹筐,而且还装的很满,看上面歪歪斜斜的似乎要洒下来一样。
像是,一个元宝,虽然没见过真的,但是村里死人的时候见过用纸叠的,大致是个模样的。
又或者,像是一艘远航的、可以前往望北城的船。还或者,像是很多很多的东西。但像的所有的当儿子的能想到的一切,对现在而言都是希望与未来:活下去,如果有可能在活下去之后能吃碗干米饭,然后能有一大筐的要溢出的米,做梦的时候才有资格梦到一个元宝。
但这一切,似乎除了靠也像的船,并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