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非慈善好人的身份,向整个闽城、也向不久后就会得到消息的都城和整个华夏沿海郡县,宣告自己的存在,宣告了雇工阶层开始登上了政治舞台,上面必须且一定要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而闽城官员们得到了这一切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错过了从源头分化瓦解的时机——这是最后一次有可能从源头分化瓦解的时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一旦以南安的运河为枢纽的煤铁船运联合集团垄断了闽城煤矿业之后,更为聚集的雇工会让组织更为容易。
处置失措与慌乱的闽城官员,一方面请求驻军立刻赶往闽城,另一方面让治安官组织起队伍,加上附近的一小股部队,去阻挡那些正朝闽城赶来的雇工。
然而,官员内部还有意见的分歧,谁都不想担责任,这件事太大,一旦动手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攻讦。
于是官员们很聪明地想到了一个办法:交由治安官和附近的驻军,便宜行事、临机处置。
这八个字,大有文章,也摆明了是不准备给治安官和驻军背锅。
处理得当,是官员运筹帷幄。处理不当,是治安官和驻军处置无方。
什么是得当?什么是不当?没办法界定。
如果这些人冲入闽城,造成了城市混乱,那就是处置不当。
如果发生了流血冲突,死了很多的雇工造成舆论哗然,那也是处置不当。
当雇工的队伍来到城外的时候,驻军们不知所措,军官们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方面是隔着远远的声情并茂地喊话,十分守规矩地离开了驻军一百步之外,给驻军留出了射击空间。
另一方面城中又有纠察队抬出了各种慰劳品、肉食,说是如果驻军这样横在这里肯定会饿,那就一起吃点,慢慢等。
驻军们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这不是战场,而且闽郡的驻军虽然不是闽城人,但多是市民流民,而非自耕农,他们对于这些雇工的苦难很表示同情。
僵持了能有一个小时,墨党的人前往军队那边联系,商量的结果双方都表示满意。
只要闽城不乱,那么驻军就没有责任,所以驻军在城外不动,而治安官组织的人,与纠察队一起维持闽城的秩序,只要闽城不乱没有发生恶劣事件,那么治安官就没有责任,而且能够在这么大的事件中保持闽城不乱不但无过尚且有功。
这数千人联合了城中的码头雇工们一起,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闽城。
城中的商户若在以往,面对这种情况,必然会害怕。这种情况肯定会多发抢劫之类的事。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宣传和提前准备,商户们对此视而不见,正常营业。
街上有治安队和缠着红袖标的纠察队一起巡逻,保持街上稳定。暗里有流氓头目的警告,这几天不允许发生抢劫偷盗强行揽客街头聚赌之类的事情发生,谁要是顶风上那就是不给头目面子,剁掉手指那都是轻的。
有些不适于流氓团伙的想要做点事,纠察队赶过去,几棍子打跑,一些地方井然有序,甚至比原本的治安更好。
治安官看的啧啧惊奇,驻军的军官更是羡慕这些纠察队的纪律,明白这些人若是成了军队,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绝不会这些人的对手。
请愿的队伍在议事会门前静坐,递交请愿书,到了傍晚则安安静静地有秩序地退回到红砖楼,那里准备了食物、帐篷、和整理出的房屋。本地的支援的雇工则正常回自己家中休息,明天早晨听勺子响集合,再一同前往。
闽城在之前已经混乱过了,如今这些人到来之后只不过街上多了些人,除此之外一切如常,甚至比这些人没来之前要好得多。
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而乱象已经出现的十余天里,闽城上演着各种各样的丑恶,人们已经习以为常,总不可能比之更为丑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