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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十一月初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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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这一天,湖霖和墨党的同情者、一些闽城的开明名流们一起,高举着许多人签名的请愿书,前往郡议事会,请求议事会召开特别会议,以通过这个并不过分的提案。

    墨党已经开始把爪牙伸到了当局没有伸到的地方,开始慢慢侵蚀,但还没有触动到核心利益,并不会立刻招致强烈的反对,毕竟还是站在舆论道德的制高点。

    这是闽郡的各种官僚们从没有遇到的情况,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从前就算有闹事的也没有组织在背后暗中支持。

    以往的经验仿佛在这一刻失效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这种无助无奈的感觉不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而是从兰花风潮碎裂的时候就已经出现,那一次的应对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不得体而又事件频发,甚至差点酿出了大规模的骚乱。

    反应缓慢、不知所措、推脱责任、寻找替罪羊却找不到……这些问题就像是一个鲜红的耳光,牢牢地印在了闽城官员的脸上。

    之前的风潮惊动了上面,也因为闽城的传说太多,更高一层的中枢机构已经派下来人前往闽郡考察,不干涉闽郡的正常政务处理,只是作为观察者。

    旧时代的那些经验指导不了新的时代,面对着被煽动起来的数百人提交的请愿书,闽城已经乱的没有时间去管那些棉纺行会大商人的哀嚎,只能先尽力把这件事处理好。

    “商人的事,交给你们商人,难不成我们还要出台法令,规定棉花只能卖给你们?”

    被这件事搅的焦头烂额的闽郡事物官们回应着棉纺行会的请求,看着湖霖等人递交上的请愿书,头大如斗。

    议事会里有三分之一的官员指派名额,能不能通过大部分要看官方的态度。

    然而那些煤矿主,怎么可能答应这些请求?

    偏向这张请愿书,闽郡就要乱掉,那么多靠煤生存的行业,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烧陶、缫丝、染色、冶铁、锻打、船锚、日用……这几乎涉及到了闽城的各行各业,议事会的成员基本都是这些大作坊主和大商人,他们显然会担心自己的利益,站在煤矿主一边不希望出现任何的状况。

    偏向煤矿主,舆论已经彻底偏向了那些悲惨的矿工,已经被有组织有计划地有金钱支撑煽动起的民意,到时候这责任是谁背?矿主得了好处,可黑锅全都让官员背着,那又能怎么办?如果激起了民变,闽城已经混的很不如意了,这两年事情频发,旁边的南安又像是一个有魔力的洞穴一样把劳动力和钱财吸过去,对比之下民意一旦滔天背锅的还是自己。

    毁就毁在当初立国之时的那些誓言,虽然立国的那个人坟都没有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可却没人敢彻底否定当初立下的誓言,至少面上不太好违背。

    野心家到处都是,有人敢违背自有人把这东西拾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么想,但尸骨总是可以拉起来披在身上利用的。

    两难选择,却又不能和稀泥。站在哪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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