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起身整理好了行装武器,弓手摸出了丝线将长弓弯好,伍长检查了一番,确定了队伍已经可以作战,便在那几个黑衣卫的带领下沿着小溪朝上走去。
这里地势很平坦,不像是草河一带多山,地上的树叶很厚,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毛毡靴子走在上面咯吱地响。
军事班的半大孩子们摸出了长笛,也将夏城的黑白熊与代表大河诸部的形如大河的“龙”的旗帜挥舞起来,这一次是要大张旗鼓的。
越过丛林,姬柏和嗟爬到了一处丛林中,观察着远处的东夷村落,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东夷的村落,而第一次给他们的留下的印象就是和大河诸部的不同。
也种粟,也种麻,也种菜蔬葫芦,也分男女,也在欢歌劳作。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大河诸部这样的髻,而且他们的屋子就像是一个半圆形的碗扣在了地上,圆滚滚的没有棱角。
向导说这种屋子称之为穹,类似拉开的弓,夷字本就是善射之人的意思,在这里处处体现。
这种屋子也象征着东夷这边的信仰和原始的世界观:天如同一个大碗一样扣在了地上。
村落的附近生长着一些古怪的植物,看起来是一节一节的,叶子细长。不少房屋的附近堆放着很多这种植物的杆子,很直,看起来也很有弹性,不知道是自然生长的还是从更暖和的地方移植栽种的。
村落外的土地上不少人在劳作,用的还是石器,耕种的方式比起漫天撒籽要先进一些,依稀能够看出来纵横交错,长势很是不错。
村落很安宁,远远地能够听到狗吠和一种喔喔地古怪叫声,夏城人知道狗吠,却猜想不到那种声音尖锐而又似乎满是喜悦的喔喔声是什么东西。
靠近小溪不远的地方,有片乱石堆,几个女人正在那里用木头杵着什么。
虽然离得很远,可这种很生活的化的东西夏城人都很熟悉,几个只是听闻过东夷人却不曾见过的人笑道:“那是在舂粟米呢。东夷人除了屋子和髻,倒是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舂米的女人唱着一些软绵绵的歌,听不清也听不懂,但是却能听出一些哀怨。毕竟都是人,毕竟都有喜怒哀乐,于是从这歌声中听出了这些女人似乎是在思念自家的男人。
这本该是很温柔的时刻,可听到那些曲子的夏城人却有些恼怒了。
既是思念,必然是不在家。可不在家又在哪?或许就在穹夕的军队中吧。而穹夕的军队正在大河诸部的土地上肆虐。
风城离榆城其实很远,可是这些人却明白城破之后的那些和自己说着一样的语言束着一样髻的人会被抓去做奴隶。而这其中很多的人做过奴隶,所以自然地有了仇恨。
大河诸部对于这些人来说或许是个很模糊而又遥远的概念,但在看到了那些古怪的屋子听到那些古怪的声音后,这种模糊的概念反而清晰了起来。
因为不同,所以族群这个概念才不会是完全虚构的模糊的东西。而不曾见过外面世界的人,也不会理解这个概念。
虽然即便现在那概念仍旧模糊,仍旧半懂,可至少有了那么一丝思考:他们和我们很像,但又不一样。(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