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伊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瞬间就失去了那幅从容淡定、高高在上的样子,变回了那个满心怨恨却又充满恐惧,畏畏缩缩的少年,身不由己地往后缩。
但只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孱弱无力的少年。
他在他的神明的神殿里,在他的祭坛之上。
他抬手指向那满头白发的老人,微微眯起了眼。
“你已经死了。”他说,“你也该好好地死着……再来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死得那么轻松。”
他想着该用什么办法让这老家伙后悔出现在他眼前,老人却失望地摇着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后一句话。
“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说。
怒火又一次轰飞了理智。
“我知道!”少年尖叫起来,“我当然知道!我叫,我叫……我原本记得的,是你让我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的父母,是你想要让我相信我是你的外孙……可我不是,我不是!我从来不叫爱格伯特,你的爱格伯特早就死了!”
“死去的那个孩子,名叫克雷蒂安,”奥伊兰平静地告诉他,“克雷蒂安·桑特,有着和你一样的金发碧眼,却是桑特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与你这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女仆之子天差地别……所以你幻想自己是他,在发现他的存在是这个幻想最大的阻隔之后,你杀了他——你把他骗到水池边,推下去,淹死了他,而那时你不过五岁。你母亲,我唯一的女儿,因此而死——为了保护你,被克雷蒂安狂怒的父亲一剑刺死,所以我也杀了他们——你看到了一切,你记得一切,可你不愿承认,爱格伯特·奥伊兰,你的母亲以我的姓为你命名,她的血曾经浸透你全身……从生到死,爱格伯特,永远都是你唯一的名字。”
他声音苍老,甚至有气无力,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带尖刺的铁锤,一记一记,重重砸在霍安的灵魂之上。
少年脸色惨白,整个人抖得像一块寒风里的破布。那些带着血色的画面从记忆最深处泛起,与他所刻意铭记的那些混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爱格伯特……”
他听见有人轻声呼唤,充满温柔的爱意。
他嘶声叫了起来,伸手去抓自己的耳朵,仿佛要把那声音从他的耳中,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
“骗人……骗子!”他语无伦次,颤抖的手指间凝不出一点火苗,“我不是……我是霍安·肖,我是霍安·肖!”
“霍安·肖,”老人慢条斯理,开始浑浊的双眼中有深藏的恨意,也有怜悯与悲哀的爱:“那个与家人一起死于‘瘟疫’的少年,尸体与整个村落一起被焚烧成灰……”
他在少年发出野兽般疯狂的咆哮时低声继续:“孩子啊……你偷来的东西,永远不会真正属于你。”
围绕在祭坛边的圣骑士终于得到了命令,木然转身冲向奥伊兰。老人轻声叹息着,展开双臂。
这个少年所会的一切,都是他所传授。而那被强行灌注的力量,并不能让他获得胜利。
他的视线落向那巨大的祭坛,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讽刺。
神?
一个依靠偷窃和欺骗来到得力量的,怎么配被称为神?
.
“你知道是什么让神成之为神吗?”
地狱变换不停的天空之下,潘吉亚最高处精巧如虹的长廊上,列乌斯搓揉着手中忽明忽暗的一团光,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怎么配知道如此高深的问题?”
几步之外,曼妮莎停下了脚步,轻声笑着:“我……我们,连您,我们伟大的创造者,地狱唯一的神明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因为名字拥有力量。”列乌斯漫不经心地回答,仿佛并不在意她话中的讽刺,“那是你们不该觊觎的力量。”
“您也是因为这个,甚至都没有给我们取个名字吗?”曼妮莎歪头问他,神情突然又变成了个天真好奇的小女孩儿。
“我给了你们……给自己取名的自由。”列乌斯回答,“自由——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曼妮莎似乎十分认真地想了想。
“的确是呢。”她回答,“可是,这不够。吾神啊……这远远不够。”
随着她低低的声音,她娇小可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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