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坐在榻上受了她一礼,见她抬头,却忍不住“噫”了一声。
刘氏方才行礼时便觉得眼熟,心中正疑惑,这时突然想了起来,指着钱昭惊呼出声:“你”
大格格本就不喜她搅了清静,此刻见她无礼,更是怒上心头,一掌拍在几上,轻喝道:“放肆!”
刘氏受惊跌坐于地,眼泪便涌了上来。
钱昭起身,伸手在大格格肩头轻轻一按,道:“无妨。乍见故人,难免失态。”她示意侍女扶刘氏起身,摘了帕子递过去,笑道,“你是刘砚琳。”
刘氏接过帕子,抹着湿漉漉的一双眼,怯怯地反问:“椿儿?”
钱昭点了点头。
“你嗓子好了?”刘砚琳抬手欲抚她的脸颊。钱昭只微微偏头,发鬓之上步摇轻颤,红宝与东珠的光泽分外刺目,骇得她急忙缩了手。
“嗯,治好了。”钱昭若无其事地道,“来,坐下说话。”
大格格听不懂两人的汉话,起身问道:“福晋,这位是?”
钱昭以满语介绍道:“哦,我在南直隶的旧识,曾经住过一间屋子呢。”
大格格闻言颇有些不自在,她对钱昭的来历早有所耳闻,可不觉这位年轻的继母想让自己见证其不算光彩的过往。于是勉强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我改日再过来请安。”说着匆匆跪安退下。
钱昭送她出帐,又请刘砚琳在榻上坐,吩咐换了茶上来。
刘砚琳满脸局促地虚坐了榻沿,也不敢四顾打量,只盯着攥在手里的帕子。
钱昭单手支着几案,温言道:“不必紧张,想当年我们还曾姐妹相称。”
刘砚琳声如蚊蚋:“你那时不会说话”
钱昭莞尔道:“我还记得你给我做过衣裳,情谊都留在心里,又何须说话。”
刘砚琳才敢抬头看她,好一会儿,方泪眼婆娑地道:“模样也变了。”
“三年未见,怎能不变。”钱昭将茶盏推到她手边,道,“吃茶。”眼泪流了这许多,合该多喝些水。
刘砚琳确实渴了,饮干了一盏茶,又望着钱昭许久,才问道:“你如何成了豫王福晋?”
“机缘巧合罢了。”钱昭垂眸,轻描淡写地回道,又反问道,“那年到了燕京之后,你便跟了岳乐么?”
刘砚琳红了脸,“嗯”了一声。
钱昭玩笑道:“倒是平白长了你一辈。他对你可好?”
刘砚琳虽是妾室,岳乐对她是极喜爱的,故而出京行猎也要带在身边。只是说起这辈分倒也真是尴尬。岳乐是多铎之侄,论起来刘砚琳便算是钱昭的侄媳,不过以她的身份,还真不能够唤一声“婶娘”。
钱昭见她点头,又问:“可有孩子?”
刘砚琳讷讷答道:“有一子。”
她俩正说着话,卢桂甫急匆匆地进来,禀道:“福晋,王爷过来了。”
钱昭还没说什么,刘砚琳已吓得跳了起来。钱昭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携了她手安慰道:“不用怕。他是岳乐叔叔,不会吃人的。”
多铎心情似乎不错,进来见着刘砚琳行礼,也给了个笑脸,待她跪安退出帐外,才向钱昭问道:“这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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