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奉上一张请柬,道:“明日午后,家主于京西随园恭候。告辞。”说着又是一揖退出。
柳如捏着纸笺,见其上字体俊秀潇洒,书者男女莫辨,心中难免惶惶然,怕明日羊入虎口,更怕丈夫之事求告无门。但她生性刚毅,既已决定赴会,便不再做无谓猜测,定了定神便悉心准备起来。
第二日一早,她将昨日写的几封信交给仆人,命他送去给故旧友人。未时初,雇了一辆骡车,携了一仆一婢便出了城。
根据请柬上的指示,随园并不难寻,在一片寂寥荒芜中,只这一处院墙俨然守卫森严。骡车刚一停下,还未及通报,便见林瑜迎了上来,隔着车帘问道:“可是钱夫人?”
柳如是坐在车中答:“正是妾身。劳先生久候了。”
林瑜便请她在二门下车,换了主人准备的车驾,沿着石砌的小道往里边去。穿过林子,又下车走了一段,才见到拱翘的屋檐。一路草木山石并无太多雕琢的匠气,天然茂盛。春日艳阳高照,鸟语花香,与她的心境截然相反。
在院门外见到一位佩刀的护卫,其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上前一步问:“钱夫人?”
“是。”柳如是听那生硬的口音,心中便是一凉。低头看到他握刀的右手,骨节匀长,却可见指间的硬茧,显然惯用弓刀。
对方并未在意她的打量,侧身做延请状,道:“主子恭候多时了,夫人请。”
她深深吸气,提裙上了台阶,婢女撩起门帘,她微微一顿便进了明间。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面对洪水猛兽,猝然一见,不禁呆了。
钱昭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河东君,久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