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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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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一汤,形色味道要求尽善尽美,精致而量少,多铎若一块吃饭,必然要加菜。

    牧槿答应了,自去传话不提。

    这日大雪,多铎便不乐意出门,在家中喝酒吃暖锅。

    羊肉片儿贴精铜锅边滋滋作响,偶尔爆出的炭火星子发出“噼扑”声。多铎搓着花生米就酒,滋溜干了一盅,醉眼醺醺地看钱昭坐在案前分装几盆水仙。一张娇嫩的脸赏心悦目,只是肚子渐大身段显得臃肿,幸而再过几个月就能恢复旧观。

    钱昭发觉他的目光,回望过来挑眉问道:“怎么?”

    他被花生衣呛着,回头叫冯千端茶来,喝了一口,才反问她道:“今儿怎么不读书?”

    钱昭叫牧槿将一只建窑油滴黑釉盆子端去炕尾案上放,答道:“晚些叫卢桂甫读来听,省些目力。”

    多铎最听不得卢太监得她青眼,不就嘴皮厉害面皮白净些,心中酸溜溜,道:“又不只他一个识字。”

    “要不你代劳?”钱昭睨了他一眼,低头捋了捋葱样的茎叶,又道,“算了,一句一磕巴,我可不受那罪。”

    多铎刚想反驳,泰良带着回事处的太监进来禀道:“王爷,摄政王驾临,要见您。”

    “就他一个?”多铎皱眉问。他来做什么?

    太监回道:“回王爷,摄政王只带了侍卫……着家常袍服。”

    “知道了。”多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兀自纳闷。

    钱昭拨正花穗,便把手边这梅子青盘子移到书案一侧,起身走到多铎身边,伸手在他脸上抚过,道:“我去库房办些事。”说完便带着牧槿等人出了门去。

    看夹帘在她身后放下,鼻端那一缕浓郁的花香还未消散。

    兄弟二人单独相见,多铎从来不行大礼,这回连院门也不出,装醉就在廊下迎候。

    外头漫天飞雪,地上积了尺许厚,抄手游廊的青砖之上却是一点湿痕也无。多尔衮穿过垂花门,见天井之内有一株腊梅,雪压枝头,香气清冷。

    入得室内,暖意扑面而来。冯千立刻上前伺候他摘下暖帽披风,去外头掸雪。多铎请他入座,亲自提壶为其斟酒,道:“来,吃一盅暖暖身子。哥,大雪天来寻我喝酒?”残席已撤,新换了酒菜上来,中间仍是暖锅,咕嘟嘟滚着。

    多尔衮用泰良递上来的热棉巾擦了手,瞧了眼多铎因酒意泛红的脸,举杯干了,然后道:“今儿来有件事问你。”他从袖中抽出一只信封,交给多铎,说:“你看看。”

    多铎疑惑地拆开一看,瞧见那熟悉的字迹,暗自镇定着折回去,问:“怎么?”

    多尔衮收起来,望着他道:“这夹在理藩院题本里,你应该早瞧过了吧?”

    知他试探,却无从推脱,多铎只得含糊应了声。自己是看过,却不曾看懂。

    多尔衮道:“今春殿试策题有四问,此篇独以其中财计论,言及钱法,鞭辟入里。我有几处不明,你叫撰文之人来,我要当面问他。”

    多铎翻了个白眼,心想原来你也没闹明白,装什么茅塞顿开,暗哼了声,回道:“此人是我新募的文书,这几日正好回乡去了。”到时候塞个学究给他,省得再来骚扰。

    多尔衮观其神色,奇怪他为什么不肯荐人,既有才识,提拔上来有何不可。这文稿小楷工整隽秀,他曾在多铎经手的汉文折本中见过,此人一定受其倚重,既依策题作文,显然并非无心仕途,许是久试不第,心有不甘。他深知多铎秉性,故而耐着性子道:“中原地广人稠,政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既到了这儿,自然不是瞧瞧就走,得把事儿理顺了。咱们的人,你也知道,能挑出任事的都在那儿了,几斤几两明明白白。前明那些汉官吧,能干的不少,但咱们信不过他们,他们也信不过朝廷,一个个藏着掖着的,十分话只说三分。所以我急着开科取士,并不独为安抚汉人儒生,更希望能为朝廷简拔人才。”

    多铎沉默不语,一盅盅喝着闷酒。

    多尔衮趁热打铁,继续道:“江南两广都在用兵,四川也未剿平,军费之数触目惊心。今年倘或有惊无险,明年恐怕连你我的俸禄都得欠上一欠。此稿中提到救急之法,却未写完,若有成效,便可解朝廷心头大患。”以上固然是危言耸听,但户部的捉襟见肘,从不能公开劫掠开始便已显现,而用兵开支五年内必不能减。以目前税赋,如果年景好,或许可以支持一年半载,一旦旱涝天灾发作,救济之粮都不知从何拨付。

    多铎暗叹了声,招手叫了泰良进前来,吩咐道:“去请福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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