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什么事啊?”
公公起了身,多看了眼玉子宸与秦莫寒,才道:“皇太妃娘娘挂念夏嫔,想请她过去坐坐。”
玉子宸一听是皇太妃,脸上不悦的神情又加重了一分:“宫里女人就是麻烦,夏嫔都躺在床上了,她不会自己过来吗?”
传话的公公背脊一阵恶寒,这宫里恐也只有修冥郡王敢这样对皇太妃出言不逊了。
玉子宸见公公还杵在这里,眸光一冷,呵斥道:“还不走?是不是要本王踢你出去?”
公公颤颤巍巍的又道:“那夏嫔?”
玉子宸刚想一口回绝了,房间内未央听到外面争吵的声音,便走了出来,开口道:“我去。”
玉子宸眉头深锁,转眼看向出来的未央,有些怒道:“去什么去?是不是嫌这伤还不够重啊!”
“不要你管!”未央横了一眼玉子宸,转身就跟着公公出了墨清宫,坐上一辆马车。
玉子宸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去,厚颜的挤上了马车。
公公的脸上一抹惊讶之余还有胆怯,这修冥郡王去了懿祥宫还不和德妃娘娘闹翻了天!
秦莫寒负手而立,望向远方驶去的马车,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仍旧是他的心结,或许未央该是与王爷在一起的,因为皇宫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梦儿对着秦莫寒挥了挥手,也跟随着马车去了。
远远望去,深红的懿祥宫就像嵌在雪地,被华清池水环绕,流水声哗哗,院里的腊梅早已凋零的只剩下一际枯枝,剩下那一簇簇的红梅傲雪风中,倒别有一番风景,是个清静的地方。
未央被梦儿搀扶着走进了殿内,一股暖流入侵身体,里面生了炉火,并无一丝闷气,可能是宫殿里四处盆栽的缘故。
殿内比不上瑶华宫巧夺天工的建筑,也比不上关雎宫的骄奢靡费,但是这里有一种皇室应有的端庄高贵。
坐在上方的太妃娘娘梳着朝凤鬓,耳旁垂着及肩的琉璃珠耳坠,身着金罗蹙鸾华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凤眸因笑容而弯起,却没有皱纹,没想到饱经风霜十载容颜还依旧艳丽。
“给太妃娘娘请安。”未央福了福身,看向一脸慈善的皇太妃德妃。
“起来吧,来了姨母这里就别多礼了,快些坐下,告诉姨母你这额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太妃娘娘脸上的笑容在看见玉子宸进来的那一刻僵硬。
玉子宸抬眸看了一眼她,幽深眸里思绪复杂,并无多言,找了一处坐下。
未央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漫不经心的回道:“被一只狗碰到房上的瓦砾砸伤的。”
皇太妃的思绪在这一刻全数落到了玉子宸的身上,听到未央的回话,只是笑了笑:“以后小心些才是。”
未央点了点头,顺着皇太妃视线看去坐在角落里喝茶的玉子宸:“侄女儿记住了,以后定当多加小心。”
德妃与未央二人聊着聊着终归是聊到玉子宸哪里去了。
“郡……王近来可好?”德妃自知他不愿认自己,便也只好唤了郡王。
玉子宸望着窗外,手里端着热茶,没有打算回她的话。
“他好得很,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未央睇了眼他,而此刻的玉子宸却压根不愿搭理了,太妃娘娘倒是有些下不来台。
皇太妃点了点头,雍容的面容有几分凄然。
显然皇太妃与修冥郡王这二人之间还有颇多的渊源。
气氛刚刚冷下来,便听到外面传来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缕明黄色的光迈入屋内在未央的眼里有些刺眼,他俊朗的面容上面无表情,眼眸里甚至一点感情都没有,声音凉薄森寒:“你们也在?”
未央忽然觉着她都已经习惯了他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福了福身:“妾身是来给姨母请安的。”
玉子宸突然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将未央扶了起来,语气带着挑衅:“难不成这个地方只能你来吗?”
虽是有意激怒,但他倒是始终没有买账,从容的神情没有一丝波痕。
云洛逸川轻声细语的口吻带着寒风刺骨的锐利:“修冥郡王想多了,朕说过,本就是一家人,没有谁能来谁不能来一说。”
玉子宸似被说中了要害,凌厉的目光看向德妃,随后又一抹冷笑:“呵,臣也说过,太妃才和您称得上是一家人!”
皇太妃德妃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脸面上还挂着一丝的错愕,对着身旁的婢女吩咐道:“都退下去。”
宫殿里的婢女也都纷纷福身行礼,退出了懿祥宫。
这么浓的火药味,未央也想混着宫女一起出去,却被人拉进了怀抱,抬眸一看,心底更是一跳!
他抱着自己做什么?
“朕从来不会错,包括她也是你的家人。”
云洛逸川眸光一冷,坚毅的落在玉子宸的身上,没有半点说笑语气,更像是一道帝王的口谕,只有服从没有质疑。
被他抱在怀里的未央,心里咯噔了一下,家人?为什么这句话她曾经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当然是本王的家人,未来的王妃,岂能不是与本王一家。”玉子宸抿紧了薄唇,似在下一秒就要爆发将未央抢过来。
“够了!朕容忍你数年,而你该闹够了,不要成天都念在那点往事过不去,明日朕就会剔除你郡王的封号,封你为亲王,朕这样做也是以免乱了皇室血脉。”短短几句话,懿祥宫便没了他的身影。
未央怔忡的看去那抹消失在雪地的颜色,终于恢复了一片祥和的宁静。
也不知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他一代君王对未央是真的有情还是纯粹的新鲜?
半晌,皇太妃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像是疲惫了,对着屋内的二人疲惫的开口:“哀家累了,都退下吧!”
玉子宸脸上渲染的怒气还未褪去,拉着未央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懿祥宫。
未央踉踉跄跄的跟在玉子宸的身后,回头望了一眼德妃,看见她正热泪盈眶的站在门前目送着玉子宸离去的身影。
转眼又看向身前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心里一寒,挣脱开了他的手:“皇上说你们是一家人,是不是意味着你是王爷不是郡王?”
“不是。”想也没想,玉子宸一口便否决了她的话。
未央也不想再问,何必去揭人家的伤疤?
或许有的事久而久之会随着时间淡去,而有的伤虽然会愈合,也会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再提起,也难免会伤怀,只有看开了,才不会去介怀那么多吧。
玉子宸带着夏未央去了御膳房,备了酒备了菜,就端去了屋檐上。
未央很纳闷的问道:“你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有爬屋顶的嗜好?”
玉子宸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望着未央笑了笑:“跟你学的。”
未央脑里一阵困惑,摇了摇头,将饭盒里的菜肴都摆了出来:“我可没教你。”
玉子宸心事重重的望着远方,手里的酒倒了一盅又一盅,像是在喝闷酒,下酒菜是一筷子都没动。
未央夺过了他手里的酒盏:“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喝!”
玉子宸柔软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未央的举动,有一丝的感动:“小东西失忆后的你是越发可爱了,从前你可没这么温柔过。”
未央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盏,傻里傻气的嘿嘿一笑:“这酒好像有点烈……不过我觉得我跟可爱和温柔还是不挂钩!”
玉子宸宠溺的抚了抚她额前碎碎刘海:“真是笨啊,喝酒不能喝那么猛,这酒是慢慢品的,才会喝得出醇香。你以前的确跟可爱和温柔完全挂不上钩,成天都凶巴巴的!”
未央质疑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怎么喝那么猛?我觉得我凶巴巴的那也是因为你一个王爷还没个正经。”
“我是王爷就要正经吗?你这个说法是没道理的。”玉子宸脸上略带惆怅,眸色幽暗望着晴空的一轮明月,语气清淡:
“给你说个天底下人都猜忌的秘密吧,我不是云亲王的儿子,我的娘亲也不是刘氏,而是德妃,只是……呵呵……”
说到这里他失声的笑了起来,沉默良久才又道:“我从小体弱多病,有一年险些死去。
先帝十分疼她,为了稳定她在宫中地位,就将现在的皇上过继在了她膝下,而我被以需要静养的理由送去了寺庙,从此我一人住在庙里,我只是渴望自己能得到一份关心。有错吗?”
未央垂下了头,眸里有晶莹的泪光,她是一个孤儿,就连父母的样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孤儿。
被抛弃的人又怎么能去奢求一份关心!或许就算死在某个角落,也不会有人察觉。
“有一天我因为染了风寒在寺庙里晕厥了过去,是云亲王,是他背着我找的大夫。
当时我就告诉他,我是个孤儿,而他膝下正好无子,所以他便认我做了府上的嫡长子。
云亲王是个重情的人,他格外疼爱刘氏,从此我就有了一个家,一个有温暖的家。
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安静平稳的过下去,可是因为他的一道圣旨,云亲王战死沙场,刘氏伤心成疾也跟着去了。”
玉子宸不知为了这些事在多少个深夜里,独自一人喝的烂醉如泥,如果不是她狠心,如果不是他的一道圣旨,这一生便也不会如此悲凉!
未央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静静的听他说着,一盏又一盏酒的下肚。
只是酒入愁肠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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