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只是吩咐着随行的身边人,“拿孤的名帖,请太医来!”
身后的侍卫立即应声而去。
被冷落的云晨霜,满眼都是嫉妒的火焰。这把火熊熊燃烧着,烧得她的胸腔几乎要爆裂开来。
即使外头大雨瓢泼如注,也难以浇灭她心中的嫉妒之火。
“殿下,姐姐,病了吗?”几乎是咬着牙根子才把这股子邪火给强压下去的云晨霜,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没话找话说。
说实话,云暮雪这小贱人病不病的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巴不得这小贱人死在外头永远不回来才好。
可是此刻她不问这个,实在是不能让萧然腾出嘴来跟她说上一两句话。
果然,一听见她问云暮雪是否病了,萧然的脚步就慢了一下,淡淡道,“你姐姐中暑了。”
只这一句话,萧然不再多说别的。脚下又加快了速度,大步抱着云暮雪往她的院子里走去。
云暮雪的院子就在云府的西北角,一个最偏僻破败的小院落。
以前身为御赐的太子妃时,因为她是个傻子,萧然从未关注过她,更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如今在碧如和春红的引领下,来到这个破败的小院落里,他还以为走错了,来到了下人住的地方。
“这就是你姐姐住的地方?”
冷不丁地,萧然转头看向云晨霜。
正在心里诅咒云暮雪最好这次病倒死了算的她,忽然被他冰冷的声音当头喝醒,惊吓之下,竟然白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大雨中,她竟然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儿,在太子面前出了丑,失了态。
萧然有些厌恶地别开眼去,不想再看云晨霜那张有些呆滞的脸。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怀念起云暮雪先前对着他傻笑的那副样子了。
那时候,他恨不得尽快甩开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瓜葛才好。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竟然又寻了上来。
以前,是云暮雪追着他跑。
如今,却换作他贴着她了。只是他也知道,云暮雪心里不可能放得下他的。
好在,她和老九闹翻了。
他,一定要好好地抓住这个机会!
望着怀中那个紧闭双目脸儿白得像层金纸的小人儿,他眸中多出了些温情。
云晨霜就在他旁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眸中流出一丝别样的温情。
那是他看向云暮雪时自发地流露出来的。
他看着她的时候,都是带着些阴险的,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即使她自欺欺人,她也明白,太子,这是喜欢上云暮雪这个小贱人了。
身为女人,直觉一向是灵敏的。
云晨霜不傻不笨,哪里看不透?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在太子的身边,只怕自己走了,到时候云暮雪醒来,太子和她就有了更深的接触。
碧如和春红已经前去整理床铺了。
两个人翻箱倒柜地又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等萧然把云暮雪放到临窗的榻上,他退出去之后,两个人才动手给她换上。
云晨霜却站在那儿不走,嘴里说道,“我留下来给你们搭把手。”
却在两人动手的时候,她只管下死眼地盯着昏迷中的云暮雪。
碧如看不下去了,对着春红使了个眼色,春红就咋呼起来,“殿下,我们这院里也没个小厨房,您看能不能让二小姐去给我们小姐熬点儿绿豆汤来?”
小姐中暑了,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知道该给小姐喝什么好。
外间候着的太子,立即就喊起了云晨霜,“那就劳烦二小姐去厨房里给大小姐煮点儿绿豆汤吧。”
云晨霜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府里这么多的丫头婆子,哪个不能给这小贱人煮点儿绿豆汤?
怎么偏偏让她去?
而且,还是这小贱人身边的丫头狐假虎威让她去的。
她在这府里可是千娇百媚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连一个丫头也能使唤她了?
只是这毕竟是太子亲自吩咐下来的,云晨霜不得不从。狠狠地瞪了眼春红,她悻悻地甩袖子走了出去。
春红对着她的背影偷偷地啐了一口,和碧如两个得意地笑了一下,麻利地给云暮雪换好了衣裳。
萧然在外头等了一刻,又问,“换好了吗?”
碧如和春红忙答道,“好了。”
萧然赶忙进来,又把云暮雪给抱到了床上。
已经走出了屋子的云晨霜,亲耳听见萧然这般关切地问着云暮雪的丫头,不觉满心里都是委屈,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屋内,碧如和春红站在床尾,萧然坐在床头上,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守候着云暮雪。
此时,这两个丫头看着萧然,竟然觉得很是顺眼。
以前,大小姐身为太子妃,萧然对她总是横眉竖目,不假于色,但那只是因为大小姐是个傻子。
后来,好不容易盼得太子退了婚,小姐被指给了腾王为妃,两个丫头还以为小姐此生终于有了归宿。
因为腾王那样冷情冷性的人,对小姐竟然好得掏心挖肺的。
谁知道没过多久,竟然又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一向对小姐呵护有加宁肯追随小姐跳崖的腾王,竟会对小姐说出那样无情的话!
这两个丫头真是又气又悲,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不吃不喝地坐在大毒日头下面,后来又淋了雨,却无能为力。
心碎,没有人能给它圆回来。
如今这个太子又上赶着,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跟腾王一样,无情地抛弃了小姐?
说到底,小姐很可怜!
这两个丫头不想再看到小姐受一丝一毫的伤了。
“你们小姐,以前一直住在这里?”萧然打量了眼这个简陋的屋子,心下十分气愤。
云暮雪,以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王氏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怎么能对她这样?
碧如和春红不防太子竟然问她们这个,心想搁在从前,太子还巴不得自家小姐自生自灭了呢。
不过这话她们也只能在心里过把瘾而已,面儿上还得装出一百二十分的恭敬来,“回殿下,小姐一直住在这儿,不过现在这院里已经好了很多了。”
好了很多?
那以前,到底差成什么样了?
不用碧如和春红给他描述,他也能想象得出来。
一个从八岁就装疯作傻的小女孩,这么多年得受了多少罪?
他还那般厌恶她,害她一次次受伤、心酸!
他,真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