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朝辉远没到不需要打扮的年纪,但她显然更喜欢素面朝天。在杭城国际机场大厅3号接机口的通道外,她清清爽爽地扎了个马尾辫,一身颜色很素的风衣,戴一副棕色墨镜,仅仅是站着,就让不远处的《曲江日报》安靖一行人感到深深的不自在。
气场这东西,并不源于一个人本身有多大能耐,而是当一个人到达某个高度时,其所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完全不在乎周遭人群的自信,给他人造成的无形的精神压迫。人的名树的影,关朝辉在国内露面不多,名声也几近于无,但当半年前东瓯投资集团公司在杭城成立,关朝辉作为集团董事长,俨然已经替侯聚义扛起了“浙南顶级财团之一”的大旗。便是眼下某位号称全国首富的饮料集团老总,在关朝辉面前,也不见得能挺直了腰杆说话,更别提安靖这群吃公家饭的准中产阶级。
安靖只见过关朝辉一次,但以关朝辉的身份,以及作为一个不可多得的中年大美人,安靖绝对不可能记错关朝辉的样子。站在远处观望了片刻,安靖定了定神,才慢慢走上前去,想要打个招呼。只是刚走近几步,马上就有两个穿便服的年轻人,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走出来,一左一右挡在了安靖的身前。
安靖见状一怔,前方关朝辉转过身来,摘下墨镜,微微一笑,问道:“有事吗?”
“呃……”安靖这电视剧般的即视感吓了一跳,嘴里不禁有点打颤地喊道,“关总你好,我是《曲江日报》的记者,我叫安靖!”
“记者?”关朝辉盯着安靖看了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年轻人马上转身离开。
安靖松了口气,匆匆上前,对关朝辉道:“关总,您是来接秦总的吗?”
“接我儿子,顺便接他。”关朝辉微笑这回答,然后又说,“我们集团成立那天,你也在现场吧?我记得你。”
安靖闻言,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笑道:“能让关总有印象是我的荣幸。”
关朝辉淡淡地笑了笑。
安靖急忙又接着道:“秦总这回要来杭城录个节目,是我们《曲江日报》主办的,和阿里的马先生一起……”
“嗯,我知道。”关朝辉淡淡道,“这回给秦风那孩子出头,你们《曲江日报》也出了不少力吧?改天我会去贵社拜访一下,我们的事情,叫你们费心了。”
“哪里哪里,秦总的事情……也算是半个政治任务,主要还是秦总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全完是按上头的意思在办事。”安靖也不怕跟关朝辉说内幕,反正她知道的,关朝辉没理由不知道。
果然,关朝辉接着就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论文被省里的大领导批示了吧?”
安靖点点头。
关朝辉笑道:“这孩子真是……我都看不懂了,也不知道他肚子里的那些货是哪里学来的……”
安靖笑道:“可能是天才吧。”
“天才?但愿是吧……”关朝辉轻叹道。
安靖小心翼翼地多打量了一会儿关朝辉的表情,可关朝辉把墨镜一戴,又完全遮住了眼神,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内心变化。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安靖小声问道:“关总,瓯投今后的市场战略,会主要放在新兴产业上吗?”
关朝辉既坦率又聪明地回答道:“市场瞬息万变,每个决策,都要看情况而定。”
得,问了等于白问。
安靖干脆问点有用的,道:“我们接下来的节目,主要就是想对秦总做个专访,请问您对秦总是怎么看的?”
关朝辉反问道:“哪方面?”
“整体……”安靖道,“大概印象,或者给他贴个标签……”
“这个啊,我想想……”关朝辉还真配合,仔细地思考了半分钟后,笑道,“非要形容的话,我对他的印象就是四个字,不学有术。”
“不学有术?”安靖重复了一次,心中仿佛有了种拨开云雾般的恍然。
关朝辉对秦风的概括,确实很切中本质了。
不论是自学一年考上一本,还是无师自通地在学术这块上有所建树,以及最引人关注地小小年纪执掌一家大公司。秦风身上最引人注目的要素,似乎全都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只有苏糖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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