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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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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现下将一切料理清楚做个终结,结果应也不会太差。

    玉引定了定神:“我去跟你父王说这事,你去同尤侧妃说一说,另知会她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

    当晚,逸亲王府里阴云笼罩。

    孟时祺回府时就觉出气氛不对,看门的小厮说母妃请他去,待他到了东院,迎面便砸来一句:“和娼妇厮混你还知道回来!长本事了你!”

    阿祺愣住。这天他其实没去八大胡同,跟几个堂兄弟一起跑马去了,但母妃的话,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你父亲和祖父是什么人!”尤氏怒然喝道,不待他答话又猛一击案,“你竟做出这种无耻的勾当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正院说了什么话!是你让正院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

    尤氏怒气冲脑,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她着实恼极了,一边是儿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另一边还要面对正院的趾高气扬。

    谢玉引让和婧来东院说这件事,和婧说清始末后便说让她放心,母后自会将这件事安排妥当――这是什么意思?谢玉引她成心耀武扬威么?身为正妃她固然可以在这样的事上做主,当侧妃的也确有许多时候无法出面,但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讥讽她不会管儿子么?

    “你自己去跟你父王谢罪去!”尤氏切着齿,“你自己去跟那贱|人断个干净!若她纠缠,也要你自己收拾!”

    “母妃……”阿祺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怔了又怔,可算从“事情败露”的震惊中稍缓过来,开口便想解释,“母妃您听我说,香盈她……”

    “滚!你什么都不必说!”尤氏压过了他的声音,“这事你从前只字不提,你表哥知道了又先告诉正院!你们心里没有一个拿我当长辈的!如今有话,你便跟正院解释去,莫给我添堵!”

    “母妃您……”阿祺不明白,她是如何将事情绕到这一层上的。

    有个说来不孝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他觉得母妃不可理喻!

    转身走出东院,秋风的凉意在脸上一激,阿祺冷静下来,心里又格外乱了。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觉得这个时辰,父王应该在正院,便往正院走去。

    他心里很怕,但又觉得自己不能退。他如果再退,事情就只能全由香盈担着了。

    孟时祺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说。若他少些顾虑、早些就将事情说了,面临的情况或许会比现在好。

    .

    正院卧房中,玉引正目睹着孟君淮气炸的样子。

    他已经在房间里以由南往北、再由北向南的路线,踱了五六十圈了。

    但他好像越踱越生气,好几次踱着踱着突然猛往西拐,想撸袖子揍阿祺去,都硬被玉引挡了回来。

    于是,当玉引听到杨恩禄在外颤抖着禀话说“二公子求见”的时候,表情瞬间一僵。

    孟君淮脚下一停,冷着脸闷了闷便一挥手:“不见!”

    而后他们照常用膳,用膳时他倒在有意识地克制火气了。明婧小心地往他碗里添了块鸡丁的时候,他虽冷着脸,还是夹了个她爱吃的鸡肉丸子也添给她。

    “父王别生气啦……”明婧一边劝父王一边看母妃,孟君淮刚吁了口气,外头恰好又有人进来禀话:“爷,二公子跪在院外头了,您瞧……”

    “让他滚!没他这样的儿子!”孟君淮旋即又来了火气。

    禀话的宦官迟疑着看向玉引,玉引一喟:“让他回去,就说这事我会办。”

    那宦官身子躬得更低了:“二公子说今日必要见到您和殿下,不然就跪着不走。”

    “那就让他跪着!”孟君淮一拍桌子,那宦官哪儿还敢再多言,缩缩身子就要走,好在玉引及时添了句:“给他拿个蒲团垫垫。”

    待那宦官离开,玉引抬眼瞧了瞧,觉得孟君淮的面色冷得能冻死人。

    她就给明婧递眼色,示意她再哄一下父王。

    明婧扁嘴摇头,意思是:“母妃自己来!我不管了!”

    “……”被嫌弃的玉引只好自己碰碰孟君淮的胳膊,“别气了,明天我就去把这事料理妥当。阿祺这边,咱好好教他。”

    但孟君淮还是很气,气到从用完晚膳直到上床睡觉都没再说一句话。

    二人一起躺下后,玉引看了他半晌,不得不再劝劝他。

    她翻过身趴着,用胳膊支着床,望着他道:“消消火,阿祺这孩子平常都挺乖的,也就干了这么一件错事。虽然这错事大了点吧……但看他自己也知错了。”

    据说现在还在外头跪着呢。

    孟君淮又静了良久,末了叹了口气,苦笑说:“你不知道,我是真怕阿礼阿祺兰婧这几个出事,比担心阿祚他们还多。”

    玉引不禁蹙眉:“这话是怎么说的?”

    “阿祚他们犯点错,旁人都能就事论事,惹不出大篓子。阿礼他们几个惹事……横竖都是你这当嫡母的不对。”他口吻中满是疲惫。

    类似的话,玉引今天从和婧嘴里也听了一遍。和婧同样十分担心这件事最终牵连到她,忧心忡忡地琢磨要不要提前散点什么对她有利的风声做个铺垫,然后狠狠教训阿祺一顿?

    把他们俩的话放在一起想,玉引很没出息地感动了一下,于是不声不响地就蹭进了孟君淮怀里。

    正为此懊恼的孟君淮木讷地揽住她:“……?玉引?”

    “没事的,这事也没闹到那么大,不用乱想这些。”玉引埋在他怀里笑笑,“你跟孩子们都待我好,我就特别开心!”

    他扑哧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玉引说着抬眼看看他,“明婧今儿还说呢,说不想嫁人是怕没人陪我,所以她真想留到二十再嫁,让我不许催她。”

    “行,那就不催她。”孟君淮翻身将她搂紧,转而又叹气,“阿祺这事……罗氏那边便麻烦你,明天我进宫一趟,安排一下阿祺。”

    安排一下阿祺?!

    玉引微愣:“你打算怎么着?”

    “这你别操心了。”孟君淮禁不住一声冷哼,“这小子是欠教训。”

    .

    翌日一早,玉引就动身去了八大胡同。

    毫不夸张地说,她真是一辈子都没来过这地方,而且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来这地方!

    青楼什么的……离她太遥远了,谢家没有半个人和这种地方有关系。嫁给孟君淮后,也就听他说过一次十四五岁时对青楼好奇跑来一探究竟的乐事,他也没正经……嫖过。

    万万没想到,他没嫖,阿祺嫖了!

    玉引坐在马车上想着都头疼。心下又将思绪理了一遍,拿准了今天要怎么做。

    首先,这孩子是决计不能留下的,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事儿实在没法办。

    孩子生下来总不能养在青楼里,那往回接,势必引人注意――这比往家里接个青楼姑娘都引人注意,因为青楼里生个孩子总是会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好事者总爱探一探孩子的父亲到底何许人也,会闹出来的风声很难压住。

    这样一来,接孩子回府,笑话必定就会闹大,宗室间都会知道他们逸亲王府跟青楼姑娘生了个孩子,板上钉钉,没的解释。

    而孩子母亲的身份又没法抬――这比抬谭昱的身份可难多了。谭昱再怎么说,也就是个普通百姓人家出来的孩子,和皇长子成为莫逆之交的安排,虽然听上去十分离奇,但有皇长子主动帮忙,也还很有说服力。

    这青楼姑娘怎么办?总不能说是皇长子的红颜知己吧?

    找名门望族收养她也不行啊,要这样安排,她谢家首当其冲……玉引还真不乐意家里收这么一号人!她谢家一直干干净净的,凭什么莫名其妙接这个茬啊?!

    那孩子又不是她睡出来的……!

    所以,最稳妥、对各方伤害最小的办法,只能是不要那孩子。然后她可以给莹月楼、给那姑娘赔一笔钱,从此一拍两散。

    当然,她还要交待清楚,这件事不可以透出去半个字。若他们敢拿这事当噱头往外散,孟君淮大概就不得不出手灭了莹月楼了。

    算明白这些,玉引疲惫地闭上了眼。

    怎么说呢……这些都并不难办,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杀人,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这笔血债是阿祺惹出来的,但她到底也沾上了。

    .

    西珠市口。

    八大胡同突然净街,闹得周围一片议论。

    他们初时以为是哪个楼闹出了和达官显贵纠缠不清的事惹了麻烦,后来才听说是锦衣卫净的街,登时所有人都提了口气,连打听都不敢瞎打听。

    这种事倒也不稀奇。八大胡同这地方,鱼龙混杂,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都有,是经常牵扯到各种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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