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而已,你告诉我,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然后房里又沉默了很久。皇长子一语不发,轻颤的眼底中情绪万千。端柔公主看着哥哥,心里又急躁又担忧,她不怕哥哥真想娶妻,只是怕这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隐情。
哥哥经不起更多折磨了,她现在只希望哥哥余生都能好好的。
“我……”皇长子道了一个字便疲乏地叹息起来,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望向了多宝架上的一只玻璃瓶,“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那只琉璃瓶是金色的,色泽极好。通透的瓶身教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呈着东西,似是锦帕一类,上面绣着并蒂莲。
端柔公主扫了一眼那方帕子,绕到兄长面前焦灼道:“你喜欢谁为什么不直接说,反倒要这么大张旗鼓地遴选皇子妃?”
孟时衸视线未动,睇着那琉璃瓶续道:“那姑娘是名门闺秀,京中数一数二的千金贵女。她家里能保她一辈子富贵,也能给她挑一个一辈子富贵的夫君。她嫁的人必是能让她衣食无忧,受尽艳羡的。”
孟瑜婧怔然,一边猜测此人是谁,一边等兄长的下文。皇长子目光微挪看向她:“除了我。”
他说:“若我娶了她……她不一定哪天就要守寡,要一直守着,还没有孩子。待得咱们的哪位叔叔承继大统,她日后会是怎样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瑜婧皱眉,“如果你这样想,又娶别的姑娘做皇子妃……”
那么那位皇子妃不仅可能承担守寡且无子的痛苦,还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喜爱,岂不是更惨?
她觉得兄长不是这样残忍的人,诧异于兄长竟要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人总要让自己死心的。”孟时衸神色淡泊得甚至有点凄意,他哑音一笑,“我根本不该肖想娶到这个姑娘,这我很清楚,我只是忍不住会想。”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得不证明给自己看,以我现下的处境,漫说是她,根本不会有贵女想嫁给我。”
瑜婧惊吸了口凉气。
她猛然想起遴选事宜的具体安排,除却对出身家世年龄的要求外,还特意点了一句必须是自己愿嫁。
——各个世家或许可以为了前程逼女儿入宫来备选,但姑娘家自己愿不愿意,在交谈间总归是能瞧出些端倪的。
瑜婧如鲠在喉,她觉得兄长实在是对自己太狠。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身子……确实是难有姑娘会自愿嫁他。即便是拿她来说,她也只因是他的亲妹妹,所以希望他事事都好,可若让她嫁这样一个夫君她一定不会愿意——哪个有家世有才学的姑娘会愿意嫁个抱病多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人?何况这个人连子嗣都不会有,何况这个人一旦亡故,妻子还连改嫁都不能?
可是,他居然要把这样的事证明给自己看,他要亲眼看到那个“没有人肯嫁给他”的结局。那该是种怎样的难过,而且这种事瞒不过京中宗室,他要怎么面对那份或多或少带着冷嘲的嗟叹?
“哥……”瑜婧想劝住他,但他摇头制止了她的话:“你别说了。我最近都在想她,若不这样做,我怕我真的忍不住强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