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命运?
轩辕画脸色身体一僵,那她的命运又是如何?
半个月后。
位于东北边的曲家庄,名副其实,能称之为庄,定然气势惊人,事实上,这里远不止是一个庄,确切的说,还不如说这里是一座建立在深山里面的世外堡城。
清晨的阳光,落在诺大的院落中。
房间内,布置的很华丽,诺大的大床,铺着软绵的锦褥,暗红色的床架雕刻着龙凤戏珠。
雕工流畅、栩栩如生。
金色的绸子帐幔上是用金线勾绣的龙凤图,随着窗外吹进来的轻风,撩起帐幔轻扬。
阮心颜斜躺在床边,对面是一整排朝南的雕花窗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春末时节,气候本已回暖,但曲家庄座落在深山,四周除了山,还是山,气候比起外面,要来的凉。
有艳端着药汤进来,恭敬的出声道:“娘娘。”
飘入鼻间的药味让阮心颜心里苦笑,她以为自己会赌赢的,却最终输给了他。
没理由怀不上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某人做了手脚。
这偌大的院落中,如果阮心颜不出声,这里就清静的仿佛世间只剩下鸟啼莺鸣。
但这院里四周却是高手密布,仿佛天罗地网,戒备森严。
莫诀不仅把有艳、有丽、有清三人带了出来,侍合,侍意,侍情,侍柔四婢也在她身边随身在侧。
她的衣食药膳,一律不假他人之手。
从京城到曲家庄,纵使路程较为偏僻,但一路上她听到了流言蜚语,也足够让她明白浩国百姓是如何谈论她的。
祸国魔后。
魔后,她确实成了魔了,她舍不得见那个男人惶恐,更不想见到他日后有一天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
她也知道,他决不会让她有机会让她完全心愿,因为她必须要活着。
了解他的心,她何尝不更痛。
只能如他所愿,随曲澜青来到曲家庄,接受这里的治疗。
“娘娘,曲少主求见。”有丽进来禀报道。
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吞下腹,阮心颜接过有艳递过来的漱口水漱口,再拿起帕子拭起嘴角的水渍,坐起身子。
有艳上前蹲下身,为她穿上白底绣金凤鞋。
“让他去湖心亭候着。”
湖心亭,以落在湖中心而命名,此湖泊并非人工筑成,而是天然形成。
湖面被晨风微荡着,起了细微的涟漪,围绕着湖泊的四周皆是名贵的花卉,轻风吹佛,落花如雨,飘在湖面上,精致的凉亭,素色纱帘,让人恍然如仙境。
曲澜青白衣胜雪,墨发成丝,负手站立在凉亭中,摇望着湖面上的落花,怔然失神。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年纪约十七、八岁的女子,面容清丽,淡粉色的内衫,鹅黄色的广袖长裙,飘然若仙,两人相偕而站,宛如一对壁人。
但此刻,两人心里各有所思。
曲澜青失神,是因为他为自己的心情。
女子失神,是对即将要晋见的皇后感到好奇。
身后传来脚步声,让她敛神,身子恭敬的立于一侧,跪地请安:“素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曲澜青回转身,恭敬弯腰:“参见皇后娘娘。”
有艳垫好软垫,再塞了一个靠枕,阮心颜方落坐,淡声道:“都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曲素秋沉眉敛目,静站于一旁,纵使心里对这位昨天下午驾临曲家庄的皇后娘娘有很大的好奇,此时也不会擅自突兀。
因为,她是皇后,光是这一层身份,就不是她可以冒失失礼的。
就算天下人都把指责她祸国魔后之罪名,但她依然是皇后,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之人。
“娘娘,这是臣之堂妹曲素秋。”曲澜青介绍道。
阮心颜抬头淡扫了一眼垂着的人,淡声道:“二位请坐。”
她来到曲家庄,隔着数层帐帷,接受了曲家庄所有人的参拜,但真正认识她的人也就只有曲澜青,今天他带人上门,这位曲姑娘必有过人之处。
“谢皇后娘娘。”曲澜青恭敬的在一旁坐了下来,微微垂眸,品尝着自己舌间的苦涩,她是皇后,而他是臣子,她是病人,他是医者,仅此而以,他的一言一行,除了谨慎还是谨慎。
看他落座,曲素秋沉吟片刻也恭敬福礼之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不等她出声,曲澜青已经出声解释。
“启禀娘娘,素秋深得我爹和几位叔伯传授,对医药甚是精通,医术也堪称绝妙,娘娘的病就由在下与素秋共同诊治。”
阮心颜看向坐在对面的曲素秋,曲素秋不卑不亢的欠身低头,目光始终平稳,并未借机抬头打量她。
“说说你们最终治疗方案。”三成的把握,可能吗?
曲澜青看向曲素秋。
得到示意,曲素秋方缓缓的抬起头,却正好与阮心颜的目光相对。
心头微微一震,好一双清冷慑人的眸子,不怒而威,威慑无形,这样的女子,容貌确实不重要,光是这一双眸,就足够凌驾众人之上。
“启禀娘娘,娘娘所疾,素秋与兄长及各位叔伯深研过后,一致决定采用换血之法。”
阮心颜眯眼:“换血?”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手术台,没有各种科学仪器,没有输液条件……他们要如何换血?
曲素秋点头,神色肃穆:“以血换血,娘娘之疾是血出现异变,才会使得全身骨节处血流滞懈,不能畅通循环。”
阮心颜皱眉:“你们何以认定是血出现异变,而非骨髓和造血器官出现异变?”白血病是一类造血干细胞的恶性病变。病变使得细胞增殖失控、分化障碍、凋亡受阻,才会使得血液无法新陈代谢,而今天,他们却说,是血液出了问题?
“如果是血液出了问题,以人体造血器官的功能,完全可以自主换掉异变的血细胞,呈现新鲜的血液在人体循环流畅。”
两人对于她的问题,诧异的相视一眼。
曲澜青眉宇微拧,眼中有着凝重:“娘娘的意思是说,娘娘所疾并非体内的血出现异变?”
阮心颜张嘴,随即皱眉,心里沉思片刻后,她淡然:“本宫失言,二位暂且先不要将本宫刚才所言放在心上,本宫相信二位得出血体异变这个结论并非只是猜测,本宫想要知道的是,二位的案例是否成功?”
二人再次一惊,曲素秋看向曲澜青。
曲澜青心中暗忖,好敏锐的心思,他可以确定皇上并未将诊治方法告诉于她,她却心中了然?
见大哥一直未出声,曲素秋略一沉思后,毅然道:“既然娘娘心中了然,那素秋也不妨实话实说,大哥确实寻得一位与娘娘症状类似的病患以血换血的诊治方法进行验测,第五个人活着。”
阮心颜垂眸,第五个人,前面死了四个?
“我们把那位病患的少许血推宫换到病患兄长、两位姐姐和母亲,最后是病患的父亲至今活着。”换了血之后,第五个人也必死无疑。
阮心颜纵使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也保持着云淡风轻,以直系家属的血来换,那个男人……让她如何不心疼?
曲素秋忐忑不安的看向曲澜青,瞒是瞒不住的,既然这位皇后问起,她当然据实以告。
曲澜青看她垂眸,神色平淡,并没有出现惊慌之色后,才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人稍安勿燥。
阮心颜在心里无声轻叹,扬眼看向坐在对面神色虽然镇定却眼露忐忑的两人。
“你们退下吧。”
曲澜青闻言,欲言又止,恭敬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曲素秋深看了她一眼,恭敬福身后退了出去。
怔怔的看着湖面落花凋零,阮心颜幽幽轻叹,她从来不是心软之人,但是,她却真切的为那个男人而心疼。
她的爱和他相比,何其的薄弱?
他为她做到如此境地,她不会圣女的去控诉他的无情和残忍。
反而在心里审问自己,自己给他的爱,是否足够?
曲家庄是他的暗势力,是医者,也是杀者,自然不会将这些拿人命做试验放在眼里。
那位病患或许只是普通人,他们的亲人一个个拿来试验,生与死,在这样的时代里,由不得他们自己作主。
但还有一个她。
直系亲属,在这个时代,这具身体,首当其冲的是轩辕画夫妇,其次的就是阮家,再来就是他。
那三成的机会,需要几条人命去试?
假如所有的人都试过后,只是徒劳呢?
他或许有想过,只是他愿意去赌。
浩国皇帝轩辕砚悖五常,乱人伦,诛杀贤忠之臣,立自己的亲外甥女为后,引起天下震动。
各国前来朝贺的帝王在回朝后,青云海域有史以来进入了一个上百年来最严肃凝重的状况。
大朗国皇帝宇文驰以受辱挟持观后礼之名讨伐浩国,五十万大军压境叫阵。
腾国、林国均发出了书面战书,要求浩国皇帝割地划海域赔偿作为道歉平息在浩国所受到的屈辱,否则,在一个月后,将会大军压境!
三方战书一下,天下人人惶惊之余,也把目光投向了阜国。
因为,阜国并没有和大朗、腾国、林国一样发战书,相较于三国的大动静,阜国却平静的诡异。
而浩国各海域边疆也不见丝毫的动静。
浩国皇宫景琉殿。
轩辕砚静静的倚坐,蕴含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戾气。
一名黑衣身影飘然如烟,跪立在书桌前:“启禀主子,公主和驸马似是往云中城方向而去。”
闻言,轩辕砚嘴角冷雅的上扬,黑眸淡漠深沉:“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双深沉墨黑的眼睛熠熠生辉,逼人的气势里,流转的都是掠夺,撕杀,残虐,还有冷到骨子里的无情。
黑影恭敬出声:“是”
轩辕砚执起书桌上的密涵,上面寥寥数字,却写着让他心安的内容,验测成功了,三成机会,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他说过,哪怕是只有一成机会,他也要试。
他也说过,为她,他不惜成魔!
绝情也好,残虐也罢,在她走进自己眼里时,他就知道死后,他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但那又如何?只要有她陪着,永生永世在地狱,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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