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的文案长吁短叹地抱怨道:“何曾想过还有这样的事呢?一个房头的亲兄弟,如今倒分作两家人!那个舅家也是个不明事理的,他分明是两姓旁人,怎么好去插手别人家的事?”
陈远笑着给崔永明沏了一杯茶,小拍了东家一记马屁道:“所以说这便是商户的粗鄙之处了。眼中口中只有钱利二子,怎么比得上老爷束发受教,读圣贤文章许多年?也正因此,老爷正应该以正道教之导之才好。”
崔永明得意地捋了捋颌下三寸胡须,故作谦虚道:“明志这是大大的折杀我了。不过前头那句话说得倒是没有错处,长幼嫡庶,乱了规矩家法,就是祸家的根源啊。”这位盐课司的提举半真不假地感叹道:“这也是朝廷派我等牧民的真意。”
两人说笑一阵,又转到正题上。崔永明一面将收到的帖子递给陈远,一面略带苦恼地道:“富顺这几家大盐商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刘家的这位家主更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早听说他同这川东地面上好些人物都有手尾,平日里我就盼着他们早日完盐,这样大家都便利,怎么如今还要扰我清静呢?”
“东家这话说得差了。”陈远老大不客气地道:“东家身负富顺盐课提举一职,这一地举凡灶户,井场,盐商都该当正管,怎么是扰人清静呢?”又意味深长地道:“东家说这话,万一传到上官的耳朵里,便是麻烦,这为官之人,切切小心怨望二字啊。”
崔永明叹了一气,摇头苦恼道:“这些我如何不懂?但此事并无成例啊!我倒是听说江南有商户入股,可这毕竟是井场!关系盐铁的大事!”
陈远知机接道:“正因如此,老爷才要平稳为上!”他抽了根毛笔拿在手中,道:“在下试为老爷开解一二。如今老爷烦恼的不过是刘李二家请托之事,”陈远在纸上写了个李,又写了个刘,咳嗽一声,续道:“其实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怎么讲?”崔永明来了兴致,问道:“此事关碍之处就在一个盐上,虽是老爷我的职司,但如今盐业这情形,与国朝开国之初早已不同,便称商民自便也可说得。不过到底朝廷自有法度,我却是不敢做这个主。”
“老爷说得不错。此便是难处,不过,在下也说,此处也是易处。”陈远成竹在胸侃侃而谈道:“如今开中法名存实亡,井场说是官营,不过是面儿上的事,谁不知道这是各家盐商的产业?从这里想,其实就简单许多:老爷不过是给他二家做个中人,他二家愿入股的,愿卖股的,不过就是买卖而已,老爷秉持道义居中也就是了,如此两便,老爷与他二家各生欢喜,如何不好?”
崔永明凝神想了半刻,将手掌猛地相互一击,长出一口气,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明志不愧是我的诸葛司马!好好好,就照你的办!来人啊,”他唤进一个衙役,吩咐道:“明日给刘家送个口信,就说刘奎请托之事老爷我准了!”
吩咐梧桐将荷香带下去,李永仲随意摆弄着一个紫砂的茶盅,见李三忠红涨面皮立在边上,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