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来倒去地想了又想,关老二最后竟是生出几分恼恨之心来。看看时候差不多,他阴沉着脸地扒开火,拿鹅卵石将泥团子几下砸开,露出里头又香又嫩的鸡肉来,不顾烫地伸手就抓,恶狠狠地咬了一嘴肉,来不及咀嚼几下就咽下肚子,一只不大的小母鸡被他几口吃完,横过袖子一抹嘴巴,关老二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城郊某个井场走去。
刘小七两天前终于得了一回假。他同其他人一起欢欢喜喜地洗了个澡——李家这个庄子上有口废弃已久的盐井,如今无卤有气,护卫们便在此处修了大灶,三百六十五天日夜不休地烧着热水,操练之余便可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热水澡。又换了新发的衣裳——靛青直裰,前后摆缘短至膝盖,箭袖不用护腕,厚实的夏布叠了两层,再夹棉花用贵州山羊皮缝底,细布做衬,保暖防潮,还能当护甲用;素面牛皮腰带,裤子同色同质,另有半高筒皮扎(革翁weng)鞋同旱羊绒袜。饶是李家财大气粗,护卫们每人三年也只置办一身,若有破损可交府里的裁剪婆子处修补。
这套衣服刘小七自发下来便不舍得穿。他已听队正讲,日后行盐时冬日就穿这身,再配半臂罩甲,很多时候就是这一身衣裳救你性命。不过他早就想着得了假回富顺就去看看关老二,顺便也让朋友瞧瞧,现在的日子总算没有辜负当日自己的奋力一拼。
他天不亮就早早起身,和同伴一起坐上昨日里央队正借来的马车——驾车的车夫每十日往庄子上送一回米面油盐等物事,头天来送东西,第二日回城——坐了一个多时辰天光已亮之时才总算到了城门,大家下车,约好午后在此集合回去。好不容易将事情说完,刘小七就迫不及待地朝井场走去。
他脚步轻快,往日要费上两刻钟的路程如今只花了一刻有余,远远看见高高的天车耸立,刘小七兴奋地“嗷”地叫了一声,撒开步子一阵猛跑。有挑水匠听见动静抬头张望,忽然就不可置信地拉拉身边人,指着那个一路跑来的人影问:“我看着,怎么像是刘小七?”
旁人笑他一声:“你这是看错了吧?不是听说小七去了庄子上做家丁?咋子可能在这里嘛。”
更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说是在庄子上,怕是吃不住苦跑了吧!”
话音未落,远处的人影就已经跑到眼前,没人敢再说这不是刘小七,但是挑水匠们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到底还是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刘小七。仅仅月余不见,曾经那个干巴筋瘦,每天累得直不起腰,脸上总带苦相的男娃娃消失了,现在这个腰杆笔直,面色红润,眉眼带笑,一身簇新的衣裳鞋袜,许是怕雨,头上戴了顶黑油竹编无顶大帽,齐齐整整,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声好个端正的少年郎!
挑水匠们还在发愣,刘小七已脱了帽子拿在手中,笑着朝众人团团一拜,道:“哥哥们好久不见!”
就像沸水入油锅,挑水匠们“轰”地一下挤在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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