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间谍战
闾丘观眼珠转了转,板起脸回答:“我们可不是从辽境过来的,我们是穿越毛乌素沙漠过来的!”
唐兀峰翻了个白眼:“船——难道宋军是扛着船穿过毛乌素海的吗?”
唐兀峰所说的“海”意思是沙海。
闾丘观假装没听到这话,起身离开。
他走后,唐兀峰蹲下身来,从布袋里拿出几个玻璃瓶,透过玻璃瓶观察着瓶中的罐头,稍倾,他感慨一声:“大宋之富,超出我等小国寡民想象,瞧这琉璃瓶,我记得一个瓶子就能换一头羊,但他们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布袋,瞧这名军官的模样,毫不珍惜,仿佛这些东西只是路边的野草。”
张琮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他也跟过去,拿起一个罐头,念道:“这是东坡肉,这是糖霜黄桃……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普通宋军伙食,还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唉,焉知祸福!”
唐兀峰盯着罐头,半晌,突兀的开口:“张大人不知道吧,其实我祖上也是汉人,我们姓杨,乃是纯正的中原人,后来失陷凉州久了,不得不改成胡姓……嗯,我这次回去,一定把我们的姓改回来。”
这回轮到张琮翻白眼了,他心说:“得了吧你,你家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是胡人,怎么突然成了汉人?”
指挥舱内,赵兴神色郁郁的看着航线图,闾丘观推门进来,赵兴抬头询问:“水位情况怎么样?刚才实地勘测,发现实际水位似乎跟图上标的不一样?”
闾丘观惊讶的瞪大眼睛:“怎么会呢?每一次勘测结果我都亲自核实过,而且这片地方我还来过?”
赵兴沉思了片刻,吩咐:“叫张琮与唐兀峰过来。”
唐兀峰一进门,抢先说:“大人。下官原先是汉人,是汉人啦,唐时我族姓杨,后来失陷在凉州,与故国断了音信,不得不改为胡姓,我请求大人不要再称呼我为唐兀峰,我叫杨峰。濮阳人士。”
赵兴点点头:“难得你还知道濮阳……夏国去年境况如何?收成好吗?”
张琮紧跟着回答:“不好,这几年夏国国运逐渐衰落,原先草原肥美,牧草茂密,但现在冬天不是雪灾,就是夏天旱灾,草原大面积干枯,变成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旱灾频频——去年就是大旱,前年也是大旱,而且冬季还爆发了雪灾。”
赵兴摆摆手:“草原大面积沙化不是国运走上下坡路,而且过度放牧造成的……算了,这道理你不懂。”
赵兴转向了闾丘观。询问:“去年你派人勘测了吗?”
闾丘观摇摇头:“前年我们进行了全线勘测,后来确定顺化堡水浅后,去年因为西夏国主四处寻找我们的踪迹,为了避免惊动他们。去年我们没有继续派人。”
赵兴叹了口气:“一招之差,全盘被动——你听见了没,这里连续两年大旱。”
闾丘观试探地说:“现在是春季,正是水势最旺的时候,也许我们能顺利度过,也未可知。”
赵兴回答:“冲锋舟没有问题,也许运兵船也没有问题,但我的坐舟肯定过不去。装运大炮火药的物资船吃水较深,恐怕也过不去。”
闾丘观懊恼的一击脑门,张琮、杨峰听的满头雾水,发觉船舱中沉默了,张琮试探的说:“顺化堡江面极其宽阔,也因此,那里水势缓慢,适合摆渡。当地人常用羊皮筏渡江。那里是商户往来的要道。人口众多,大人要是担心船过不去。不如从当地征调人手……”
赵兴摇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通过顺化堡,可现在地方法,要么工程量太大,耗费时间,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人力。”
军官们进舱报告:“太尉,前方即将抵达河套口。”
河套口这里,黄河分开的枝杈重新河流了,赵兴沉思片刻,慢慢的说:“只有沿途寻几段山梁,连续炸开高耸的河岸,让泥土堵塞河道,以此来抬高顺化堡的水位。不过黄河水势滔滔,用这种方法很可能导致黄河改道,甚至下游的堤坝决口。”
闾丘观一惊,赶忙劝解:“太师,不行啊,汴梁城也在黄河边上。”
闾丘观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也使得赵兴地身份终于明朗,张琮、杨峰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杨峰赶紧说:“大人,本官在这里有一些势力,能够征召到一些族人,不如下官先行登岸,引领族人在顺化堡填河,束堤以抬高水位。”
闾丘观轻声提醒:“顺化堡河面有十余里宽。”
赵兴摇头:“这么宽的河面,征调一万人干上好几个月,不见得能达到目的,罢了,但愿温溪星在顺化堡做好了准备。”
张琮一惊,脱口而出:“温溪星,是那个西域归来的大商人温溪星?传闻他在两年前从西域带着千余头骆驼返回家乡,后来定居顺化堡,招募了上千人手,在顺化堡盖起了大栈房,原来他是你们的人。”
赵兴看了杨峰一眼,淡淡地解释:“如今也无需隐瞒了,温溪星是环庆第五将的兄弟,没错,他是党项人,两年前受托在顺化堡扎根,替我们做好接应工作……杨大人,我任命你为顺化堡留守,兼指挥使,你带你的族丁与我的情报官闾丘大人先行登岸,从陆路汇合温溪星,请他做好接应准备。”
赵兴突然指派了杨峰,是因为他从杨峰刚才地表白当中明白后者已经打算卖身投靠,连自己的姓氏都改了,说明此人已经坚定了信心。
自从听到闾丘观称呼赵兴为“太师”,杨峰就在庆幸自己表态的及时。其实这也不能责怪他立场不坚定,在杨峰表态的时候,更远的北方,辽东人马植也正在向童贯表达忠心。在这些异族人的眼中。大宋已经是他们心目中地圣地,这时候的大宋创造出难以想象地人文成就、科技成就,整个亚洲都在仰视着大宋,所以杨峰与马植的决然投靠,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宋军战船放下了小舟,邻近顺化堡,江水已经显得缓慢,士兵们用桨划着小舟登岸。杨峰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党项话,闾丘观冷眼观察,发现杨峰的部属们听到他宣布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有几个激动的士兵反身拥抱了身侧地宋兵,而此前,因为兀刺海的大屠杀。杨峰地部属与宋兵之间,还存在着一层淡淡地敌意。
“兄弟,我们是兄弟!”那名党项兵用笨拙的汉语嘟囔:“我姓杨,我也是汉人啊!”
闾丘观稍稍点头。
杨峰并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地部属,他虚构了一段传奇。声言这是历代唐兀族族长保留的最高机密,而见识过宋军的威力,以及冷酷无情后,草原上地人出于对强者的尊敬。立刻认同了宋军主人的身份,知道自己也是主人中的一员,许多党项兵已经无暇辨别真伪,只顾兴奋去了。
再度整队之后的唐兀族部属焕发了高昂地战斗精神,不用宋军士兵教,他们自动唱着城中听到过的宋军军歌,兴高采烈的迈动双脚冲顺化堡奔去。
顺化堡,宽阔的江面已经修了一条长长地水泥码头。码头上孤寂的点着几盏灯,几名闲汉还在灯下闲逛,不一会儿,一名党项人装束的壮汉匆匆赶来,他挥手招呼灯下闲逛的汉子,一闪身隐入黑暗中。不久,顺化堡外出现了大队人马,他们直扑码头附近的一个庄园。没等他们走近庄园的高墙。随着一声呐喊,庄园中灯火通明。庄墙上,那名党项人披着大氅,阴沉着脸冲墙外呼喊:“来者何人,止步!”
一个胖胖的汉子从队伍中奔出,他举着火把走近庄墙,让火把照亮自己的脸,沉声喊道:“朝露!”
庄墙上地人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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