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留言,老婆,我二十天没和你说话了。
她心里思念的线顿时延伸了好长好长,突然间很想听他的声音,想到心肺都揪着痛了,给他留了一段语音留言:至谦,我也想你,很想,坐在地铁里,看着你给我写的字,想着想着就笑,想着想着又哭,别人都以为我是神经病。至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比六年前那次你去美国的时候更想你,每天数着日子过,只希望睁开眼就是三个月后了,至谦,葡萄熟了,我爸妈前几天已经开始做葡萄酒,等你回来就能喝了,你早些回来好不好?
惆怅地放下手机,不甘心,还是试着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有接……
东八区的晚上九点半,那边正是上午,他该是在手术室的。
总是这般错过……
一天又一天……
她的北雅进修终于进入倒计时,然而,就在她即将离开前几天,朱雨晨再度被送来医院,而且是沈归陪着她来的,可是,却不是兑现朱雨晨来看哥哥姐姐的承诺,而是,她的肿瘤复发了……
如此之快……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朱雨晨形容枯槁的笑容像栀子花揉碎发黑的残瓣,破败不堪,可是,却仍然倔强地笑着,要将最后的颜色留给这世间。
这样的见面,她真的宁可不见啊!阮流筝心里痛得发酸,这傻孩子,说不要跟医生说再见!不要跟医生说再见!
将朱雨晨安置进病房以后,阮流筝回到办公室,忍不住对着窗外流泪。她恨,作为一个医生,她的力量太渺小,终究只能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枯萎下去。
一系列的检查,一次又一次地讨论,直到她在北雅的最后一天,粟主任和其它几个医生做出了不再主张手术的决定。
这个结果,是她预料中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泪崩,一个人跑到洗手间里哭了好一阵。
最后一天了,没有再给她安排什么工作,下午到朱雨晨病房陪她,沈归被粟主任叫去说话,朱雨晨枯瘦如柴的手指握住她的手,终于停止了她惯有的笑,泪水滚滚而下。
“姐姐,其实一直笑着好辛苦啊……可是,我不敢哭,我哭了,他也会难过的,我舍不得他难过……”朱雨晨流着泪抽噎,“然而姐姐,我终究是要走的,我走了,他还是会难过,怎么办姐姐?那时候我都看不到了,没办法抱着他,不能再安慰他,我怎么办?”
阮流筝的眼泪也忍不住哗哗而下,伸手给朱雨晨擦着泪,“别胡说!不许胡说!”
“姐姐,我知道的,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朱雨晨抓紧了她的手,“好疼……这一次我好疼……”
是的,疼,朱雨晨的脸都疼得扭曲了还要强颜欢笑……
“姐姐,他说回来跟我登记,可是我没有去,我已经很满足了,登记就不必了,那样,他就不会有婚史,还可以完完整整地属于另一个女人……”
“小雨!你怎么这么傻!”阮流筝俯下身来,哭着抱住她。
---题外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