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凌厉;可若是自己站在那个人的对面,想起也曾不疑深信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起那些朝暮间终不可能一笔勾销的情谊,在出手的刹那,便终不可能坚冷到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不存在。
“你现在明白,他真正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了吧?”凌厉笑,“他想求证的与其说是我是不是什么‘神秘人’,不如说——是我心里对他还有没有这分迟疑。”
“可这不就是不信任你?”苏扶风道,“要是以前,他才不会这样——他全心笃信于你,何必要试——还要如此逼迫。”
“当然要逼迫——逼迫之下,才见真心。”凌厉叹道,“你是立在我这一边,当然只替我不平,但若换过来想,适才你我,竟也曾怀疑他真要取我性命而来,又何尝不是没信任他?”
“他都这样了,还不许别人那么想他?”
“这就对了——‘他都这样了’——这便是你不信任他的理由。你也并不知,他又遭了什么样足以令他不信任我的理由——单只是那时疾泉所云,就件件都指向我,既然‘都这样了’,他如何又不该来寻我质问,得一个答案?”
“你倒是替他辩起来了。”
“我只是突然在想,拿性命去赌这场输赢的可不只是我——他岂不也一样拿命赌了?甚至——若较起来,我欲伤他手腕,其中多少还存了一半是自保之念,而他——他削的是竹子,至少在这一剑之中,他放弃了一切自保之手段,唯一可凭藉的,只有我的一念之差而已。若从此而论,他其实——是信我的。”
凌厉笑起来:“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你也不用太苛责他。毕竟过了这么久,有些本来很清楚的事情都模糊了,他或许——真的没有时间再慢慢摸索,所以想把雾吹开,看看我们还是不是他的朋友。所谓‘天意’,有时候可能还真的存在,命不该绝的,便总能生出一条没想到的路来。”
苏扶风喟然:“早知道这样,我也像阿寒那样,不跟过来。白白担了一场心思。”那一面五五似懂非懂地看着两人,实在不大相信——适才那么短暂的须臾里,竹林里曾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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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夏君黎已经缠好了腕上的创口。虽说这伤口实在不浅,差一点就要伤到筋脉,但他心情——竟然还挺好的。
每个人赌赢了的时候心情当然都是很好的。即使被逼到绝境,凌厉仍然无法对自己痛下杀手——倘是“神秘人”,便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天意到底可不可信,他不知道,但他至少知道,凌厉是可信的。
否则,他们中一定有一个,没办法看到此刻的夕阳。
夕阳散漫地将身形铺在云里,暖风和煦,以至于他竟然在街上伸了个懒腰。大约是这一战心力实在用去不少,他腹中有点饥饿,便随意叫停了个往巷里叫卖的食郎,往他放下的担子里挑选。
喷香暖融的气味熏蒸上来时,眼皮却不知为何猛然跳了两跳。夏君黎微微一怔,心不知为何也随之突突跳动了两下,像一下提得很高,直高到了嗓子眼般堵得难受至极。悟出“重逢”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很少会有这种应激之态了——即使遭遇极烈杀气或是极强敌意,对能以此诀揉谐此身内外一切阴阳与纷乱的夏君黎而言,也不过是惊不起波澜的小场面。可既然如此——现在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他强自平静了下,竟发现平静不下来。这种感觉说陌生也不陌生,与其说是“应激”,不如说是——“预感”。这种预感,在夏铮被一道旨意派往梅州的那个早上有过,在刺刺从山坡上被谢峰德偷袭的那个清晨也有过,他还记得,那是种模模糊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与恐慌,非因真有什么杀机敌意在周围,唯发自己心——只是借了当下当刻的某种气息来告诉自己罢了。假如所谓“预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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